這話打破了議事廳里的死寂。
下山是阮芷涵和云景深商量好的,但總歸要跟師門打聲招呼。當晚,玄門議事廳燈火通明,玄虛子和幾位師弟師妹都來了,一個個愁眉不展。
“掌門,這太冒險了。”性子最穩重的三師弟皺著眉,“顧霆琛能調動官方的力量,還能建基地,手下肯定不是一群烏合之眾。你們兩個人去,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對啊掌門,”五師妹也急了,“我們玄門是不摻和外面的事,可也不是讓人捏的軟柿子。大不了跟他拼了,我們陪你一起去!”
“胡鬧!”玄虛子一巴掌拍在桌上,花白的胡子跟著抖,“你們去能干什么?添亂?芷涵的法子是眼下唯一能保全玄門的路。”他話說得重,可看向阮芷涵時,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可……芷涵,師父還是不放心你。”
阮芷涵看著這些真心實意為她擔憂的臉,心里暖烘烘的。她站起來,對著眾人行了一禮:“師弟師妹們的心意,我領了。正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讓玄門的基業毀在我們這一代手上。”
她手腕一翻,議事廳的空地上就多了一大堆東西。
幾箱子軍用口糧,幾把開了刃的精鋼長劍,還有幾件看著就不一般的防刺軟甲。
“這些是給巡山弟子的。食物也夠大家撐很久。”她又抓出一捧顏色古怪的種子,“這是我改過的谷種,長得快,不怎么挑地,開春了師弟們記得種下去。”
她最后拿出來的是一沓厚厚的黃符,上面的朱砂印記比平常用的復雜得多。
“這是傳訊符,我改了改。百里之內,只要捏碎一張,我手里的這張母符就會有反應。真有不開眼的打上門,你們就用這個,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
她一件件交代下去,話說得平靜,條理也清楚,聽著倒像是要出個遠門。
可她越是這樣,玄虛子他們心里頭越不是滋味。
云景深一直站在角落里,一句話沒說。
他看著阮芷涵把所有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像個要出征的將軍,把后方安頓得妥妥當當。
“師父,您多保重。”事情都交代完了,阮芷涵走到玄虛子跟前,結結實實地拜了下去。
玄虛子伸出手,擔心地想扶她,手到半空又收了回去,只沉聲說了一句:“記住,什么都沒你們的命重要!玄門,什么時候都是你們的家。”
告別師門時,天還沒亮。
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顛簸在山路上,往市區的方向開去。
路況比他們上山的時候還要糟。
整座城市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像一具巨大的骨架,廢棄的車堵死了主干道,高樓外墻上全是爪痕和干涸的黑色血跡。
街上游蕩的變異人也多了,嘶吼聲一陣高過一陣,動作也比之前靈活,攻擊性更強。
“顧霆琛這招挺狠,用廣播把活人都往他那‘曙光基地’引過去,城里空出來,正好給這些東西當游樂場。”阮芷涵握著方向盤,眼睛尖銳地掃著前方。
云景深坐在副駕,正用一塊布慢條斯理地擦著一把軍用匕首,聽見這話,手上的動作停了停:“他需要人手,大量的幸存者。要么是當苦力,要么……就是當實驗體。”
“他還缺些特殊的‘材料’。”阮芷涵把話接了下去,話里有話,“比如,某些不怕污染的特殊體質。”
云景深抬眼看她,車內的后視鏡里映出他半張冷峻的臉。“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為了找我如此大費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