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月恍然抬頭,正撞上沈聿的眼眸。
少年黑眸深邃如黑曜石,湖水一般的瞳色里倒映出是完全的秦招月。
那樣毫不掩飾真誠的眼神,炙熱地秦招月一激靈,下意識別開眼。
“多謝小世子!”
沈聿扶著她起身,確認她站穩才敢放心收回手。
溫時宜連忙伸手拉過秦招月,眼底全然是心疼:“你這丫頭,怎么說也不聽,就讓你好好坐著說話,非要跪來跪去!”
她把人按著在榻上坐下,又親自給秦招月斟茶,遞了點心,才轉頭朝著沈聿吩咐道。
“著你來卻是有件要事,招月告訴我,她父親也就是你秦伯伯,也要去西戎戰役,他一介文人從未經歷過戰場,屆時你定要把人接到身邊,悉心照拂,萬不可叫人有何閃失……”
“秦姐姐額頭,是不是要上些藥膏?”
沈聿冷不丁開口,突然讓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他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指著秦招月額頭的紅印自顧自說道:“這印子有些重,看起來像是擦破了皮,女孩家容貌重要,若是不及時上藥,留了疤就不好了!”
溫時宜愣怔了一瞬,瞥見秦招月額頭卻然一塊錢幣大的紅印,紅得滴血,轉頭又對上自己孫子一臉認真的神情,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張了張嘴,半晌磕磕絆絆道:“是……倒是我粗心了,你趕緊去讓嬤嬤請個大夫來!”
秦招月本來被沈聿扶起身之后,心神就有些不寧,及至沈聿開口,感覺連耳朵都燙了起來。
連忙擺了擺手道:“不妨事的,一點紅印而已,又沒有什么傷口,回去用雞蛋滾滾就好!”
溫時宜卻不放心,“你剛剛起來那一下,直接就栽過去了,哪里是身子好的樣子?我府上這位大夫原是太醫院院判,最擅婦人調理身子,正好讓他給你仔細瞧瞧!”
眼見溫時宜鐵了心,秦招月到底還是把拒絕的話咽了進去,垂眸小口小口抿著點頭,方才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實在太過灼人,叫她連抬頭都不敢。
嬤嬤動作很快,沒一會就領著大夫過來。
秦招月一邊仰著頭讓嬤嬤給額頭上藥,一邊伸手給大夫探脈,身子半開不開地舒展著半靠在榻上。
沈聿站在一旁擺弄著溫時宜的胡刀,刀身锃亮閃光,倒映出榻上的女子宛如一彎低懸的月。
大夫越探,眉頭皺得越緊,看得一邊的溫時宜都有些著急起來。
“老詹,你這是什么神情?探個脈而已,往前讓你給聿兒拔毒箭都沒這么苦大仇深!”
詹郁維抬眼看向秦招月,半晌試探著開口:“聽聞顧夫人育有一子,老夫冒昧問一句,此子是否得胎不正?”
秦招月還未開口,倒是溫時宜先變了臉色,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確認都是口風緊的自己人,才低頭斥道。
“你胡說什么呢?”
“不妨事的,老夫人,”秦招月淡笑著攔住溫時宜,朝著詹郁維點了點頭,“詹院判果然醫術過人。”
她微微垂眸,語氣平靜地像是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是巫醫那邊的方子,用了些虎狼之藥,有幾味……有劇毒,只是我如今有些記不清了?!?/p>
詹郁維重重嘆了口氣,“夫人也太鋌而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