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跟唐煦遙外調時度日如年,可悠閑的日子過得極快,初四畫師上交刺殺之人畫像,莫羨轉遞,江翎瑜看都沒看就隨便塞進一本書里,打算帶走慢慢觀摩,接著跟唐煦遙在床上濃情蜜意,一晃就到了初六,還沒到三更天,五軍都督府的明衛暗衛已經集結完畢,大軍交由駱青山統帥,云習淵攜十個東廠精干跟隨衛護,除了莫羨,人員已是大換樣,云習淵覺得自己的人用著順手,江玉跟唐禮帶上了各自主子養的狗,還有那一頭老鷹,李思衡跟兩位管家擠在一個大車里,一同前去真定府,原定計劃是這樣的,江翎瑜看這浩浩蕩蕩的架勢,只感覺把江府都掏空了,眾人準備好上路,三更天就要啟程,四處都是黑漆漆的。
江翎瑜穿得很厚,由唐煦遙在身邊護著,尚方寶劍和令牌腰佩一應俱全,唐煦遙腰間還別著那把隨他上陣殺敵的重劍,單是拿出來,寶刃未出鞘,江翎瑜都能覺察到一股森寒的氣場,實有些染了血的煞氣。
江翎瑜是繞后走的,路過搬運起居品的馬車,最上頭竟綁著那口銅制涮鍋,映著火折子的光芒,煜煜生輝。
江翎瑜皺眉:“?”
“傻狗,”江翎瑜抬起手掐著唐煦遙的耳骨,“誰讓你把鍋綁在那的?”
“不是我,夫人,”唐煦遙耳朵疼得呲牙咧嘴,還不敢反抗,只好為自己辯解,“夫人,我冤枉,沒管他們,疼著呢,求求夫人松手吧。”
江翎瑜跟唐煦遙后頭是江玉和唐禮,一人牽著一條毛茸茸肉乎乎的大黑狗,喂得太肥,嘴皮子都耷拉下來了,小眼瞇著,困得走不了直道,走幾步就想躺下,最后不成,還是倆人抱上馬車的,鷹在樹上站了會,不慌不忙的,見狗和人都上車了,趕在李思衡進來前順著門口飛來,站在江玉腿上,它倒是很精神。
李思衡抱著藥箱趕來,是最后上的馬車,一進來,見有這么多的活物,高興得兩眼放光,徑直彎腰抱起一條昏昏欲睡的狗就揉,稀罕壞了,唐禮見狀,試探著問:“李道長,你這樣喜歡狗,那這一路上你伺候著它們可好?這兩條狗甚是黏人,不陪它們玩,片刻都不讓我們安寧。”
李思衡此時力大無窮,連著另一條狗也逗醒了,抱在懷里胡亂地揉,欣喜欲狂:“交給我就是!”
話說著,人員到齊,立即啟程,城門為此提前開放,等候浩蕩的車馬隊伍,過得也十分順利,江翎瑜跟唐煦遙都很乏,一上馬車就互相摟著睡起覺來,身上還蓋著提前留在車里的毯子,周身暖融融的,江翎瑜并未任何不適。
這車行得不算快,是為了照顧江翎瑜身子不好,上回他腹痛得冷汗淋漓,此行唐煦遙交代了,不許帶起些冷急的風,慢些也無法,畢竟真定府并不如保定府遠。
小兩口在京師休養時幾番遭逢重病,折騰得疲憊不堪,一覺睡到中午,唐煦遙見天色不早,拿出早準備的飯食和西域進貢的干果,讓江翎瑜吃些墊墊肚子。
馬車停下,一行人準備聚在一起用膳,江翎瑜和唐煦遙坐著的那輛車也敞開門了,兩條大黑狗不堪李思衡的攪擾,受不了了,跳下車往江翎瑜他們這跑。
李思衡:“”
午膳干糧是唐禮提前做好了的,蒸的白面饅頭切開,夾上醬鹵牛肉的,還有些是羊肉的,為了照顧江翎瑜的口味,足足一大籃子,連狗和老鷹都吃得飽飽的,一行人正席地休息,駱青山來找唐煦遙搭話,說得正熱鬧,不知云習淵從哪冒出來了,沖著遠處大喝:“誰?”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機警起來,駱青山更是拔刀相應,江翎瑜倒是不緊不慢地,按住唐煦遙攥住劍柄的手,小聲說:“莫急。”
許久后,一些身穿怪異服飾的草寇慢慢圍上來,他們身穿的衣裳很臟,有的衣擺帶血,料子實在不錯,可惜身形不算高大,多數還偏瘦,還有一個腰間圍著虎皮,看起來像是頭目,不斷逼近五軍都督府的人,手里皆有兵刃,唐煦遙仔細看過,這些東西不過破銅爛鐵,也就砍些文弱書生,想必這些人是傾巢而出,一早就盯上了。
“你們是做什么的,”江翎瑜冷著臉,“賊寇的營生?”
“喲,小娘們,還真漂亮,細皮嫩肉的,”為首的頭目步步逼近,呲著夾縫里滿是肉泥的牙,渾身臭氣熏天,想來捏一把江翎瑜的臉蛋,口中污言穢語不斷,“美人來此荒郊野嶺做什么,找小爺投懷送抱來了吧?等著,今晚上我就呃?”
唐煦遙盛怒不已,身子被烈火吞沒似的,極快地從轎子里邁出來,重劍出鞘,揮出去架在他脖子上:“本將軍要聽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重劍,帶把的鍘刀并不是刺人的,而是往回收的時候,用利刃割開對方的脖子,唐煦遙深知重劍此性,故意將刀刃抵在他頸間跳動的血脈之上。
“將,將軍?”頭目很是茫然,因為江翎瑜這一行人都沒有穿官服,為掩人耳目,故而此話一出,讓頭目手足無措,但重劍架在脖子上,寒光凜凜,甚是可怖,趕緊偏頭跟下屬對眼神,讓他飛出暗器,殺了唐煦遙。
那嘍啰還沒出手,就讓云習淵飛出一刀刺了,仰面吐血倒地,嘍羅們見狀亂作一團,但還有趁亂想要救頭目的,云習淵提前察覺,手中搓出五柄小刀,盡數飛出去,又倒五人,皆是身子不停地抽搐,這回真是人馬逃竄,自然撇下惹禍的頭目,如此一來,嚇得頭目也開始求饒:“是我有眼無珠,大將軍,您放過我吧,我錯了,我這就滾蛋,再也不sharen越貨了。”
“你想走了?”
唐煦遙怒火攻心,理智燒得一點不剩,牙咬得咯咯直響:“你調戲我的夫人,該拿何事抵罪?”
“夫,夫人,那是,是您的夫人?”
頭目抖得連話都不會說了,洗劫趕路之人多年,從未碰上這樣的硬茬子,深知這回招惹朝廷的軍爺,這么重的劍在他脖子上架著,割得皮肉發痛,怕是兇多吉少,哭著哀求:“我不知道,求求將軍,求求將軍夫人,放我一條生路吧,我打我自己的嘴,賤嘴,真是賤嘴。”
“死在我劍下的人,生前該是明白的,我現在就告訴你,是誰殺的你,”唐煦遙聲調平緩,是刻意為之,實則字里行間難掩憤怒,“身后那些壯碩的男子,都是五軍都督府的將士,隸屬我麾下,我夫人,是當今正二品大員刑部尚書,我二人被奉為欽差,巡查真定府政務,你們的事,會被我二人如實稟告給皇上,換你的徒子徒孫,家族親眷,抄斬。”
“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青天大老爺,饒我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