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翎瑜羞得支支吾吾,“和夫君親吻,我愿意。”
“不能再親了,你心臟不好,縱使我再滿腦子情愛之事,也親近不得了?!碧旗氵b小心翼翼地抱著美人躺下,盡管是扎了針,好了些,終究也是頭暈腳軟,躺下就氣喘吁吁的,連遠處的被子都夠不著了。
江翎瑜見狀自己起來些,先幫唐煦遙蓋好了身上,自己再緊接著鉆進去,慢慢擠進他懷里,臥房里的燭火就亮著,也不熄了,外頭時不時就有爆竹炸響,唐煦遙半闔著眼,不忘給江翎瑜捂著耳朵,柔聲呢喃:“夫人不怕,有我在呢,睡吧?!?/p>
唐煦遙懷里燙得慌,江翎瑜身子畏寒,如此抱著入眠,冷熱互取,實在是舒服,江翎瑜其實不大害怕爆竹聲,外頭聲響大些也沒什么的,平時江府是有腳步聲的,夜里也不斷,是由五軍都督府的將士,東廠的衛士,喬裝的錦衣衛,加上江玉或是唐禮帶路,一日四遍巡府,夜里就占三遍,還有莫羨帶著東廠暗衛站崗,甚至房頂上也有聲響,江翎瑜雖忘了從前的事,可早就習慣這些零零碎碎的動靜,不知今日是不是下雪的緣故,無人燃放炮竹時,處處都十分寂然,江翎瑜聽不到熟悉的腳步聲,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充盈的困意頃刻消散,想跟唐煦遙說說話,由于是背對著他睡,看他要回頭,這一瞥,發覺他睡得很熟了,模樣安然,想必是熬了許久,又病了,容易累著,江翎瑜心疼唐煦遙,就沒舍得打攪,想睡也睡不著,要坐也不成,骨頭節都疼,更不要說常犯病的那些臟腑,心里莫名煩躁起來。
適時江翎瑜想強迫自己睡下了,所有燃著的燈火接連熄滅,發出“唰”地一聲,隨后“砰”,所有聲息戛然而止,有點像刀剁在木頭上,江翎瑜聞聲汗毛直立,眨了眨眼,待適應光線,緩緩回過頭去,發覺今日的月光格外亮,想必雪是停了,萬里無云,才如此清透,正是因為月光,江翎瑜才看到窗棱紙上映出來一個黑黢黢的人影,越走越近,影子越來越龐大,江翎瑜驚得呼吸有些困難,用力地吸氣,xiong背起伏,動作幅度有些大,唐煦遙睡著了,仍舊心系夫人,察覺到懷里美人的異狀,隨口含糊了句:“夫人,怎么了?”
“燈滅了,”江翎瑜捂住唇,極力壓制快跳出xiong膛的心臟帶來的窒息感,顫抖著說,“屋外有人,還有刀響?!?/p>
唐煦遙聞言心下一寒,
他正病著,腦袋不甚清醒,下意識要保護江翎瑜,
加之他從前數次夜間殺敵,
只想著拿佩劍來殺了行刺之人,
適時手撐著床榻想要起身,讓江翎瑜一把抱住,
輕聲說:“不要妄動,此人曾使暗器滅燈,要是你此時起來,
可不成了活靶子?”
唐煦遙聽著美人的勸告,這才勉強穩下心來,回頭看了看在門外一動不動的影子,暗自尋思著主意,此時兵器擱的不算近,
起身定會讓刺殺者察覺,要是真的飛刀進來,自己倒是沒什么,
萬不要傷了江翎瑜,
他身子衰弱,
被數場人禍摧損,
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唐煦遙已然是睡在外頭,能先護著江翎瑜,緩緩伸出手去,在床邊的矮柜上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趁手的銳器。
江翎瑜心臟不好,
受不住驚嚇,捂著心口仰躺在床上,急癥又有發作之兆,他喘息急促又艱難,大睜著眼睛,額角滲出細密的薄汗,指頭開始用力地擰著衣領,唇瓣翕張,即使難受成這樣,也極力克制著不發出聲響,唐煦遙此時已經摸著兩支發簪,這是江翎瑜平時綰發用的,他不戴冠時,就用這個,一支是玉的,另一支是純銀的,玉的太鈍,銀的就好些,一頭鈍圓一頭尖銳,圓頭鑲嵌了一顆陽綠翡翠,江翎瑜久病臥床,不曾梳頭綰發,扔在矮柜上許久不使用,唐煦遙心里慶幸,好在沒有收起來。
江翎瑜心臟疼得不行,手顫著,伸出去攥了攥唐煦遙的腕子,虛聲說:“夫君,我喘不上氣。”
唐煦遙見狀急忙先將發簪放在枕邊,拿了藥瓶倒出一粒,給江翎瑜送到口中含著,仰賴平時愛惜江翎瑜,看護周到,瓶子又小,倒藥也十分熟練,并未弄出什么聲響,一切安置妥當,適時唐煦遙握緊枕邊的簪子,門“吱呀”輕響一聲,帶進來一陣不算大的寒風,吹得兩個人渾身戰栗,皆是緊張到了極點,屋里頭的地面是用青磚石貼的,要是有人進來,腳步放得再緩,也會有聲響,“噠”地一聲,隨后戛然而止。
這會子將近子時,因為下雪,江府內外是很亮的,月色也十分清透,要是人的眼睛久久離開燈火映照,再看江府,其實是遠近景物可辨,什么都能看得清楚,子時上刻,是東廠暗衛交接值守的時辰,莫羨起來伸了個懶腰,輕手輕腳推開門,他住的客房是離著兩間主臥最近的,開門就能看見江翎瑜臥房正面,剛出來,腳踏在積雪上,伸懶腰的動作猛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