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并沒有全部啟用,而是只用了其中兩個灶臺對應的兩口鍋。
其中一口鍋子這個時候似乎所有的原料都添加完畢了,只管攪拌。有一個人腳踏著攪拌器的踏板,帶動鍋子上方的一個金屬攪拌頭在鍋子里打圈。另一個人則手拿著農具鏟靠邊翻攪,攪動攪拌器顧不到的地方……這個時候皂液已經很粘稠了,流動很慢,不能直接攪合到的地方,是不怎么流動。
另一口鍋子,正準備開始煮新一鍋肥皂,路易莎正好可以看到。
有人往鍋子里倒入羊油和豬油混合配比的油脂塊兒,油脂初步化開時就會加水。熱制皂是這樣的,加水比較多,后世的敘利亞肥皂也是熱制皂,配比可是50的橄欖油,40的水,5的堿,5的其他。
加水的時候,其實氫氧化鈉已經加入水中化開了,所以能夠聞到比較濃烈的堿味兒。
加‘堿水’的同時,作為水相的一部分,煮過的葡萄酒也可以加入了,紅石泥也是這個時候加的。原本就煮出了大部分酒精的紅葡萄酒,會在煮肥皂時,進一步由熱蒸汽帶走酒精,就基本不用擔心有些人用不來的問題了。
攪皂還需要一定時間,路易莎也沒有全程觀看。而是看另一鍋原本就差不多的肥皂,這會兒完全好了,就有人擔著大桶過來。他們先用長柄舀瓢將大鍋里的肥皂舀進大桶里,一桶滿了就換另一桶,滿了的桶立刻就會擔去隔壁房間。
要到后面舀瓢不好用了,為了不浪費,還會用鏟子鏟干凈……路易莎看到了,也只能想,最多一點兒鐵元素而已,問題不大。真要說的話,紅石泥之所以呈紅色,也是氧化鐵含量比較高吧……
這些裝桶的皂糊,趁熱著的時候還沒完全凝固,要趕緊倒在隔壁房間的地板上鋪開。倒完后,擔桶的工人還用木刮刀盡可能將桶子里殘余的皂糊刮下來——這個房間的地板是下了大力氣弄出來的,為了防止皂糊往下滲透,鋪設的木地板極其緊密,本身也是最致密的那種木材。
一般哪怕是宮廷里用木板鋪地,也很少有這么高的要求。畢竟,一個是生活享受,肉眼看不出大問題,也能敷衍過去。另一個可是要用于生產的,光是肉眼看不出問題是不夠的。而且么,既然是生產投資,那在‘預算’上就更放得開了。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在古代不是不能做成,只是得加錢!不然那么多專供帝王將相的奇觀、奇物,后世以為是‘黑科技’的東西是怎么來的?
也是因為太貴了,所以一旦遇到戰亂,頂級貴族也用不起了,往往也就失傳了。成為了某種程度上的‘未解之謎’——后人打死都想不到,古人怎么做出來的!
當然了,鋪木地板而已,還上升不到‘黑科技’的程度。而且也不是必須的,所以這也不會是后續辦肥皂作坊的工坊主的門檻。
木地板上,有木條將整個房間分成一個個長條,就像是莊園里長條形的份地一樣。這其實是為了方便皂糊鋪平的——一鍋皂糊能有多少?怎么也鋪不滿一個房間,將一鍋皂糊倒在一個長條內就,更好鋪滿,而且兩邊的木條還是現成的高度示意。
另外,不同批次的皂可以在不同的‘長條’內進行,對生產來說也方便得多。
路易莎就見到新一鍋的皂糊單倒進了一個木條框內,然后開始‘推平’。這些木條中間都有一個凹軌,一個兩邊是輪子、中間是刮板的工具,輪子可以恰好嵌進這個凹軌中。就這樣一推,比每次手拿刮刀抹平,那就簡單多了,又快又好。
旁邊還有一整個‘長條’都鋪滿抹平了的肥皂。這些肥皂已經冷卻成型,應該是已經倒進去一天以上了。事實上,已經有工人準確要‘切皂’了。‘切皂’的方式很簡單,依舊是一個兩邊是小輪子的工具,只不過中間不是刮板,而更像是‘釘耙’,不過釘耙換成了豎切的刀片。
將這個‘切皂器’抵在皂上,一個人站在上方,立刻就切入了不算堅硬的皂體內部。刀片的長度經過計算,保證差不多切透鋪平的皂,又不會傷到底下的地板——站上去的那個人算是工人中比較輕的,之后他也不會下來。
之后就是別人拉著‘切皂器’走,站在切皂器上的人作為壓艙石壓著,讓切皂器不會在拉動用力的過程中亂動。拉完一整個‘長條’,肥皂就變成一根根長條了。之后就只能用一種滾輪刀去做橫向切割了,因為木條上早有一格一格固定標記的長度,倒也不怎么麻煩。
做這些活兒的時候,工人都穿一種‘木板鞋’,就是一塊木板,用金屬絲固定在腳上。這樣可以防止弄臟肥皂,也不會在肥皂塊上踩出腳印。
切好塊兒的肥皂就能敲章了,這也是路易莎特意定制的。就是一個錘子,錘頭部分類似印章,有陽刻的圖案。圖案中間是一瓶紅酒,周圍一圈玫瑰花環,上下都有文字。
上方文字是‘紅酒皂’的花體字,此時的花體字和后世的不太一樣,普遍更花哨,完全可以當作是很難看懂的那種藝術字。真要說的話,后世的花體字還曾經是正體、俗體、印刷體呢——這也是此時學習成本高的一個體現,和華夏古代繁體字一個道理。
下方文字就是正體字了,標明了‘特魯瓦’。這也是路易莎為以后留的扣子,以后再有其他人加入她組織的肥皂行會,大家都生產一樣的肥皂,就可以一起打同樣的標記,將‘特魯瓦’做成一個品牌了。
此時還沒有真正的品牌意識,大家更愿意用產地標明一樣商品的品質,就像大家說到羅蘭西的織錦緞、羅斯的皮草、低地地區的毛織物等等,一聽就知道是指的高檔貨。所以路易莎將‘特魯瓦’做成肥皂品牌,也算是順應世情。
而且這也算是對歷史上‘馬賽皂’的一種模仿吧,馬賽皂也只是對東方進口肥皂的模仿,甚至還去掉了最為昂貴的月桂油這一成分。
但通過政策支持,還有國家強行規定了馬賽肥皂中橄欖油占比為72,其他只允許加入海草灰等成分,樹立了真材實料、品質極佳的形象,一下就從眾多肥皂產品中脫穎而出。做大做強,一度為整個歐洲大陸供貨!
不僅僅是馬賽有大量生產肥皂的工坊,周邊一圈地區也會生產‘馬賽皂’呢!
路易莎雖然用動物油取代了此時更加昂貴的植物油,放的堿也從柔和的鉀堿變成了鈉堿——所以此時的軟肥皂洗頭,雖然也會讓人感覺不舒服、緊繃繃的,但實際沒有后世的肥皂那么難受。當然,還是難受的,所以大家如果不是頭油得要氈化了,還是不會用肥皂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