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宮宴,燈炬千盞,輝光曳地,端的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伴著鐘鳴絲竹,殿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今日秦鳶同楚硯之同坐一席,她靜靜地給楚硯之布著菜。
身旁一陣香風(fēng)襲來,有宮娥欠身端上一個水晶碗。
秦鳶眼含戒備,緊緊盯著那宮娥。
此時已不是上菜的時候,她卻端上了食物,實在詭異。
可那宮娥將水晶碗奉上后,便動作優(yōu)雅地行禮告退了。
秦鳶疑惑地轉(zhuǎn)身看向楚硯之,卻猛然一驚。
楚硯之手指狠狠扣在桌案邊,青筋盡顯,雙眼正死死盯著那水晶碗。
秦鳶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是一道尋常的水晶豬肘罷了,為何?
不待她再問,上首皇后開口,聲音中含著些略顯詭異的關(guān)懷:“硯之怎么了?以往你不是最愛吃這道冰肌玉肘嗎,我看你這幾次宮宴均吃得不多,特意叫御廚做了端上來的。”
榮安帝也朝這邊看了一眼,興味道:“是呀,我記得你幼時最喜歡你母妃做的這道菜,后來怎的不見你吃了?”
秦鳶聞言,心中一驚,小心地抬眼打量上首眾人。
皇后一臉笑意,眉梢眼角確實藏不住的鋒芒,榮安帝卻帶著些許關(guān)心和疑惑,只有周貴妃
周貴妃面色寡白,視線也被那水晶豬肘粘住似的,動也不動。
最終,她眼珠子顫顫巍巍落到了楚硯之身上。
幾句話的時間,楚硯之扣在食案邊的手已經(jīng)垂在了身旁,他不再抬頭看那水晶碗,俯身狀似恭謹?shù)溃骸皟撼寄晟贂r確是愛吃,可或許是吃多了,如今便不怎么喜歡了。”
“怎的這么可惜,這還是我特意囑咐御膳房做的”皇后不依不饒將話說到這份上,殿中漸漸安靜下來,都遮遮掩掩地看向這邊。
“殿下。”秦鳶見楚硯之手指顫得厲害,忙伸手握住他的左手,低聲道:“若是不愿,我這就叫人”
“不過是一道家常菜,硯之如此為難,難不成有什么隱情不成?”皇后望著滿臉驚懼花容失色的周貴妃,抬起手帕擦了擦嘴角,遮住了怎么也放不下去的幅度,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地輕緩。
楚硯之的手指在秦鳶手中簡直猶如堅冰一般僵硬冰冷,秦鳶心中一動,正打定了主意要將那水晶碗借布菜之機打翻時,楚硯之忽的動了。
他放開二人緊握的手,將那水晶碗端至面前,有些痙攣的手指還微有些顫抖,卻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右手豎筷一定,從水晶碗中夾出一塊肉來,從容不迫放進口中,咀嚼起來。
皇后見狀,眉眼一撇,卻見周貴妃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心滿意得地翹起唇角,揭過了這一茬。
楚硯之面不改色食完一口,秦鳶心中擔(dān)憂,正想著如何避人眼目開口詢問,卻聽榮安帝道:“硯之,朕要去更衣,你隨朕來吧。”
方才情景,榮安帝再遲鈍也能察覺出不對了,因此才叫借機叫走楚硯之。
秦鳶見楚硯之神色漠然,早已沒了方才的失態(tài),走時還小聲叮囑了她一句萬事小心,只能耐下性子,等著楚硯之更衣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