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只有渚御史什么都敢說,朕也最信任他,如今他辭官回鄉(xiāng),向朕舉薦的第一人就是你,朕覺得他不會看走眼。
朕想新立一職,封你為女相師,與宰相同級,你又是帝師,皇子們都喚你一聲老師,往后太子你多照看些。
再者,后位懸而未決于宮中也有諸多不利,朕要納洛家嫡女洛疏姣為后,洛家百年大族,若有事不決也可尋族中老者商量。”
這是托孤?
可也不像,皇帝怎會允許有人牽制皇權?
若是宋衷君,皇帝絕對不會連下兩道壓制,如今這般,分明是壓著宋聽檐。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有前太子的事在,皇帝不可能不防備,皇權面前哪有親父子,他們先是君臣才是父子。
皇帝這個位子太難坐,連自己的兒子都要防備,這就是為君者的悲哀,在這個位置上,所有人都唯他馬首是瞻,但所有人都不會是他的后盾,甚至轉眼之間他的兒子也會變成他的敵人。
天子家中無奇事,來往皆為利而已。
皇帝說了這番話,著人去喚宋聽檐進來。
不消多時,他便越過屏風從外面走來,他近到跟前,夭枝余光瞥見他的衣袍一角,下意識移開視線,心中復雜。
他走近,眼中關切低聲道,“父皇,兒臣在。”
皇帝也累了,他眼睛似閉未閉,開口吩咐,“后宮主位空懸,終究不是事,朕已有一個皇后人選,就選洛家嫡長女進宮,此事交由你去辦。”
夭枝沒想到皇帝會這般直接,洛疏姣是宋聽檐命簿中的意中人,他只怕不會心甘情愿同意。
勢必是會想辦法周旋一二,命簿中洛疏姣進宮這處也是周旋了許久,宋聽檐為了不讓洛疏姣進宮為后諸多阻止,生出不少是非。
夭枝正想著,宋聽檐卻已然開了口,“兒臣知曉,這便傳中書擬旨。”他答得痛快,反倒叫殿中安靜了幾許。
夭枝愣住,兩道旨意擬好,皇帝也倦了,抬手讓他們退下。
夭枝聞言未起身,自然是打算讓他先走,這般情況還與他一道走,著實是做不到。
宋聽檐見她不起,竟神色平靜走近來,溫和開口,“大人不起嗎?”
夭枝下意識身子微僵,看著他在眼前的衣袍都怔住了,皇帝連同擬旨的官員都在,他竟敢這般靠近。
夭枝心口慌跳,生怕他做出什么來,當即開口,“臣該等殿下先行。”
“先生不必如此多禮。”宋聽檐聞言俯身而來,伸手將她扶起,依舊溫煦平和,“我們一道出去便是,免得擾了父皇休息。”
皇帝聞言看了過來,又慢慢闔上眼,自是累極。
夭枝連忙站起身,沒對上他的視線,還未回話,宋聽檐已然伸手過來,拉過她的手。
她一驚,眼睛微微睜大,不敢置信看向他。
宋聽檐卻并無反應,拉著她將她往里頭帶去,他手中還握著佛珠,那佛珠冰冷的涼意觸到她的手腕,流蘇落下,隨著行走之間輕輕觸碰她的手背,微微發(fā)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