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的臉笑成了一朵花,一迭聲道“趁熱吃”,又說:“那你們慢慢吃,我忙去了啊。”
安魚信抓著筷子開始吸溜吸溜嗦面,余光瞥見林溪橋仍不動筷,動動嘴把口里的食物咽下去了,轉頭問:“怎么不吃?”
“我在想,等會兒送你回去午休。”林溪橋說,“在這兒睡得究竟不如家里舒服。到時候你睡醒了,給我發消息,我去接你。”
安魚信聞言放下筷子,雙手攬上了林溪橋的肩。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一會兒也不想。”安魚信嘆了口氣,“我再有兩三天就要回校了,回校就見不到你了,到時候咱倆就是異地戀了。”
“那你就睡我躺椅,我趴桌子上睡。”林溪橋想了會兒,說,“李付今天中午不出去,他的折疊床空不出來。”
“那還不如一塊兒睡你車上。”安魚信笑道,“趴著睡多難受啊。”
林溪橋夸她聰明。
倆人吃完飯就回學校,找了個角落停車,放倒椅背睡覺。
安魚信約莫是因為中暑沒好全,眼皮沉的很,又睡得沉,以至于林溪橋輕輕叫她名字時,她只覺得上一刻才睡,下一刻又醒來了。
“我睡了多久了?”她問。
林溪橋笑道:“怎么也有一個半小時了。我要去工作了,你是再睡一會兒,還是陪我工作去?”
安魚信還沒緩過神。
她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太對,難受的緊,似乎丟了什么守了一輩子的東西。腦中有些破碎的片段一閃而過,她抓住了,揪著林溪橋的衣服角,急切地問:“你是不是還畫了什么畫?”
林溪橋愣了下,點點頭。
“跟我講一下。”安魚信說,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強硬了,于是軟了點下來,輕輕加了個小后綴,“好不好?”
“一片血紅。”林溪橋揉揉她的腦袋,“怎么了,你是不是夢到什么了?”
“一片血紅”四個字直直沖進安魚信的耳朵,瞬間連上了神經網絡。
石破天驚。
“我想起來了。”安魚信說,又重復了一遍,“全都想起來了。”
她轉頭,對上了林溪橋有些擔憂的眸子。
安魚信朝林溪橋笑笑,笑容中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憫。像是踏過千百春秋,翻越無數位面,循著微弱的足跡,終于在千瘡百孔的巖壁上找到了曾經愛過的那個人,撿起了曾經悲涼的那段過往,又拋下了,垂眸祈盼著新生。
“晚上等你下了班,我慢慢和你講。”她說,“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