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這么小氣這么任性,一直霸占著林老師的目光。
她轉身上看臺,目光不經意地朝操場另一邊掃去,卻又是一滯。
不遠處王鷺寧朝她急急忙忙地跑過來,見她看過來便大開大合地揮著手,口內喊著一聲比一聲嘹亮的偶像。
林溪橋綴在她身后,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
她準備上看臺的腳停了下來,看著王鷺寧噔噔噔跑到她跟前,拉住自己的手,星星眼jpg:“偶像,你好強。我和林老師在一百米看著你出發(fā),緊趕慢趕這時候才趕到。你真的跑好快!”
安魚信朝她笑了笑道了聲謝,又抬眼看向略遠處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女人。
陽光從老師身后不急不徐地照過來,給馬尾渡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她聽見老師輕聲的調笑:“跑好快,小魚信,看來驚喜獎品是少不了了。”
都說不報希望時的驚喜最令人心動,安魚信只覺得四周漾起了甜膩膩的水波,連帶著空氣里都散發(fā)出糖果屋最深處的香氣。
三人一齊上了看臺,王鷺寧繼續(xù)回八班的座位,安魚信仍是坐在林溪橋的后面。
老師的發(fā)繩似乎沒扎緊,也有可能是林老師頭發(fā)太順,一晃腦袋發(fā)繩便往外滑一點。
半個上午過去,俏皮的高馬尾變得有些松松垮垮,安魚信看得有些難受。
于是她戳了戳老師的背,對上那雙桃花眼時打了好久的腹稿還是卡了殼。
老師的馬尾又垂下去了一點。
她看著看著便脫口而出:“我?guī)屠蠋熢^發(fā)。”
話還沒說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把嘴縫上。
她略偏開眼,沒敢看老師的眼睛。
沒成想老師只是輕輕說了句好,話中帶笑。
接著便轉過頭,摘下發(fā)繩,放到她手心里。
手掌一下下攏過長發(fā)。
青絲如柳,在指縫間輕掃,恍若小時候被小伙伴用狗尾巴草輕輕撓了撓,撓得安魚信喉嚨發(fā)癢。
粉融腮雪,為誰擬塵香。香氣溢了上來,順滑而又綿長。
她定定神,說:“老師,我?guī)湍憔巶€魚骨辮吧。”
林溪橋說好。
手指翻飛,分出一簇一簇的頭發(fā),從發(fā)頂?shù)桨l(fā)梢一路順下來。
人聲鼎沸的操場似乎一瞬間沉靜,只余彼此輕輕淡淡的呼吸和踩著鼓點的心跳。
安魚信拘不動心底橫沖直撞的九色鹿了。
會好的。她在心里說。
就任性一次,放出來一次,等編完頭發(fā)再努力塞回去就好。
再過幾天,它自己會消逝的。
但愿會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