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人妙不喜歡帶孩子,就連好友的都很難接受,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接受需要照拂蕭騁的現實。
她攤手,指尖朝向燕羽衣,做了個展示的姿勢。
“以燕將軍行事作風,這才是一個成熟的世家子弟該有的態度。景飏王殿下,難道在大宸的時候,沒有人告訴你,你們這類人的性命,很難攥在自己手中嗎。”
話說得太直白,相當于直接指著人鼻子罵小時候被家里寵著沒學好。
蕭騁臉色變了又變,xiong膛起伏,手背的青筋幾乎迸裂。人倒是還站在原地,像是被罵得有些懵,沒來得及做反應。
“鄭大夫。”燕羽衣聽得心驚膽戰,實在是擔心下一秒,蕭騁的拳頭會直接招呼過來。
鄭人妙明顯是不會武功的,燕羽衣現在又虛弱,實在沒有辦法替她擋住蕭騁盛怒的一擊。
鄭人妙轉過頭來糾正:“鄭姑娘。”
“我是下毒的,不是治病救人的大夫。”
這態度,簡直跟惡劣時期的蕭騁一模一樣。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極其詭異地沖蕭騁笑了下,而后對燕羽衣滿懷耐心道:“當年蕭騁請我來,便是要為你下蠱,可現在你們混跡一處,這恩怨怎么算?即便這蠱乃他人所種,蕭騁能夠脫去干系,沒有負擔地盡力尋找辦法。”
“但如果現在發作的是我為你準備的蠱毒。”
“你們兩個打算怎么做?”
“……”
內室寂靜無聲,生氣的和想勸架的,都不約而同沉默起來,只剩鄭人妙好整以暇地抱臂等待答案。
本該尖銳的問題被趁亂提出,從政治領域急轉直下,倒變成了感情糾紛。
但就算是感情,燕羽衣也給不出解釋。
蕭騁面色陰晴不定,兩人四目相對,短暫地停頓片刻,男人在燕羽衣的注視下,心虛地輕咳一聲。
他們又極其默契地將眼瞳挪開來。
拜鄭人妙所賜,現在的氣氛可真是尷尬極了。
蕭騁解釋不出來,燕羽衣也想不到有何理由去原諒,唯剩的是從對方那里得到的不約而同的僥幸。
但這就是不去坦誠的理由嗎。
不,不是的。
在臨行前,燕羽衣覺得有些東西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省得日后起爭執時,雙方都沒有事先準備的機會。
腰際的陣痛仍在,但被鄭人妙以毒攻毒后,心臟的負擔倒緩解許多,他扶著床緣緩緩坐直:“蕭騁,就算你真的承認是想控制我,殺我,都無所謂。我需要的是答案,而并非所謂的過程。”
如今的境遇,已經是從前的燕羽衣無法預料的走向,任何事物的陰差陽錯,都會導致最終結局的不同。
如果蕭騁自始至終未懷有利用的心思,那么燕羽衣也不會與他深交,只當個被奢靡堆砌的皇室子弟,好吃好喝地供著,令其不出亂子即可。
自由的權謀詭計,以及對過去的執著,諸般感情組成了蕭騁。
而這,就是燕羽衣承認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