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掛念,已無大礙。”
車隊浩蕩,一眼望不到邊。
皇帝正午入營安置,晚間還有官員等候在外,難得盛會,去年又經歷了那般嚴峻血腥的劇變,眾人心有戚戚,平時喜歡鬧事的也都收斂起來,乖乖留在車中排隊,等待內監安排。
忙碌整日,燕羽衣胃里空空,卻沒什么進食的胃口,迎著夕陽坐在運送重物的馬車頂棚,乘著晚風,單手支起整個上半身,斂眉將煙絲填滿煙管,點燃前在車蓋邊緣象征性地磕了磕,發出幾聲悶響,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壓實。
“將所有交給東野陵,自己躲在這討清閑。”
熟悉的聲音從后由遠及近,緊接著馬車極其明顯地傾斜,連帶著燕羽衣也向后仰了下。
余光晃過半片衣角,再回神,蕭騁已利落地挨著他坐下。
蕭騁拍拍灰塵,心情似乎很好:“在想什么。”
“在想……”燕羽衣語氣稍頓,偏頭看到蕭騁被金燦燦的光暈籠罩,不禁意識飄遠。
在想東野陵是如何發覺異常,認出自己并非兄長
能夠準確意識到差距,代表東野陵與兄長關系足夠親密,也只有關系極好的朋友看得出端倪。
甚至得知雙生子的秘密。
他和兄長究竟有何關聯?
原本單槍匹馬查探折露集,卻意外地得到了不知是否真心的幫手。而以為孑然獨立,磊落光明的兄長,卻好像變成了同流合污的形象。
“在想朝堂何日才能回歸平靜。”
燕羽衣沒想到蕭騁會耐心等自己回應,按照往常的習慣,他應該做點什么惹得他回神注意。
語氣明顯是敷衍,蕭騁挑挑眉卻并未戳穿:“你說的是死水,潭至深則澈,是因有活魚在,反之便可當泥潭。”
“方才見太鶴樓的學子作賦,學生進官場斗,贏得了嗎。”
將煙嘴抵在唇邊前,燕羽衣眺望遠方嘈雜:“那是計官儀的事情。”
既全權交由計官儀,他便愿意給予對方百分百的信任。
陳腐至極的西洲該由燕氏繼續支撐嗎,還有必要再堅持當下的選擇嗎。
燕羽衣找不到答案。
他甚至在兄長死后,才正式接手“燕羽衣”這個名字。
將軍府始終維持的維護皇族權威,顯然已經沒辦法再按照原定的規則繼續,換句話說,必須要選擇澹臺皇族,效忠整個皇室,才能為西洲迎來新天地嗎。
“忠心皇帝,于國而言算是真心嗎。”
辛辣的味道入喉,燕羽衣吞云吐霧,努力將那股撕裂xiong腔的煙嗆按捺,正欲再說什么,下一秒,煙管卻被蕭騁整個搶去。
男人捏著細長的玉桿,問道:“有心事?”
“哦?”燕羽衣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