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催促,齊昀不自覺的開口,“我若是把他們也安排走了,一個沒有什么好的借口,二個恐怕會引起一些人的警覺。到時候你們極有可能比現(xiàn)如今更為危險。”
齊昀是個內(nèi)外親疏分明的人。即使一母同胞,對他來說到底還是不親近。安排上,即使不想著讓人喪命,但也不會特別在意。
他護(hù)不了所有人,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抉擇。
“這世上有所得有所失,若是什么都要,那就什么都不會得到。”齊昀斷過來熱氣騰騰的湯藥。
湯藥里有股血肉的腥味,他聞見了低聲道,“屏住氣息一口氣喝了,喝了就好了。”
楊之簡開的藥方是有作用的,喝了一碗,睡了幾乎大半日,再起來的時候,至少小腹那兒沒開始那般疼痛。
晏南鏡接過來,一口氣喝完。那腥甜的藥味差點沒讓她吐出來,齊昀這個時候恰到好處的遞上了溫水,漱口之后,外面又送上了粟羹。粟羹上漂浮著一層米油,她一路奔波,耗費氣血,現(xiàn)如今安全了,脾胃卻依然沒能轉(zhuǎn)過來,依然需要好生將養(yǎng),先用藥湯粟羹這些,調(diào)理好脾胃,再進(jìn)那些油膩的肉羹等物。
晏南鏡喝完小半碗的粟羹,肚腹就已經(jīng)飽了,如何也喝不下。她看著在一旁照料她的齊昀,“他們到底是你一母同胞的手足。”
齊昀笑了笑,眉眼里還是漠然,“他們當(dāng)然是我的手足,一母同胞,這誰也改變不了。”
的確是他的手足,只不過非得選擇的時候,他沒有選他們罷了。
“阿晏這次出乎我意外之外,之前是我小覷了他,以為他還是個孩子。現(xiàn)如今看來,他已經(jīng)能獨當(dāng)一面了。”
“如果阿晏兩個沒有逃出來,你打算怎么辦?”
齊昀聞言抬首,“齊玹會拿住他們來要挾我罷了,不過他也不是蠢得厲害。知道拿著一母同胞的弟妹威脅不到我什么,反而還會被我拿住口實。所以極有可能就是關(guān)起來。”
“那我呢?”
晏南鏡問,“還有夫人這邊,你當(dāng)初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鄭玄符在鄴城內(nèi)。我臨走的時候,和他約定,倘若鄴城里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立即派人帶上你和母親離開。”
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甚至留下來作為迷惑敵人的誘餌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晏南鏡望著他,有瞬間的無言以對。齊昀從一旁婢女的手里接過熱水浸泡過的巾帕,給她仔細(xì)將頭臉和手擦拭干凈。
他抬眼望她,看見她滿面欲言又止,“我不能在不驚動那些人的情形下,保住所有人。”
晏南鏡當(dāng)然知道,只是,“我覺得自己對不住阿晏和季婉。”
齊昀見狀,“是我對不住他們,不是知善。這原本就是我的責(zé)任,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說著頓了下,“知善就是心善。嘴里說著殺伐果斷的話,但是行事都是為人著想。即使意圖不軌,害人性命,也不會趕盡殺絕。還會留條生路。”
明明是好話,但是聽在耳里卻不是那么回事。
“你說這話,該不會是在譏笑我吧?”
齊昀哭笑不得,“我可不敢。不過我有些遺憾,那些人怎么不一開始落在我的手里。”
說完他一頓,唇邊又露出點晦澀的笑,“不過還好,也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