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我什么都答應!”張翠花想都沒想,就一口應承下來。在她看來,只要能進去,別說幾個條件,就是十個八個她也認了!先進去再說,等把事情辦了,她就遠走高飛去城里當工人了,誰還管這些破條件!
趙德柱看著她那迫不及待的樣子,心中冷笑一聲,然后便將趙興邦提出的三個條件,一字不差地,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地宣布了出來。
“第一!養殖場里,最臟最累的活,就是清理雞糞。既然你說了什么活都肯干,那好,以后這個活,就包給你了!”
“第二!為了方便管理,你不能回家住,必須住在養殖場里那個堆雜物的臨時棚屋里!沒有興邦的允許,不準你隨便離開養殖場!”
“第三!工錢,一個月十五塊,只有別人的一半!而且,這錢不經過你的手,每個月由我代領,直接交給你公婆,當他們的生活費和醫藥費!”
當趙德柱說完這三個條件后,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看著張翠花。這哪里是招工?這分明就是找了一個不花錢的苦力,還得自帶囚籠,住進去接受勞動改造啊!
干最臟的活,住最破的屋,拿最少的錢,錢還摸不著手。
這條件,苛刻到了極點,簡直就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
張翠花臉上的喜悅,瞬間就僵住了。她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那感覺,就像是滿心歡喜地咬了一口蘋果,卻發現里面藏著半條蠕動的蟲子。
清理雞糞?那得多臟多臭?。?/p>
住臨時棚屋?那跟坐牢有什么區別?
工錢只有一半,還到不了自己手里?那她辛辛苦苦圖個什么?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憤怒,瞬間沖上了她的頭頂。她差點就要跳起來破口大罵,罵趙興邦心狠手辣,罵趙德柱落井下石。
但是,當她看到趙德柱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到周圍村民們那看好戲的眼神時,她硬生生地把這股火氣給壓了下去。
她知道,她不能發作。一旦發作,就前功盡棄了。
她這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工錢,也不是為了住好房子。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進入養殖場,完成馬副-主任交代的任務!
跟那個光明的未來相比,眼前這點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忍!我忍?。?/p>
張翠花在心里對自己瘋狂地吶喊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壓進了心底最深處。當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經重新掛上了那副卑微而順從的表情。
她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對著趙德柱,再次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聲音里充滿了“感激涕零”的意味。
“謝謝村長!謝謝興邦!謝謝大家!”她哽咽著說道,“只要能給口飯吃,讓我做什么都行!這些條件,我都答應!我全都答應!我這就去簽生死狀!”
她這番出人意料的反應,讓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