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o聲,學生們收拾書本,三三兩兩地結伴往外走。
聞妄雪正低頭整理著桌面上的書本,余光卻注意到門口站著的江源。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吊兒郎當地和人寒暄,臉上也少了幾分平日里漫不經心的笑意,只是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抬手在外套口袋上拍了拍,然后便若無其事地轉身走了出去。
她的動作一頓,隨即指尖探入口袋中,觸碰到一抹冰冷的金屬感。她沉默地摩挲了一下指環的邊緣,最終還是將它戴上。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她才起身,朝江源離開的方向走去。
樓道的盡頭安靜無聲,隨著腳步一點點往上,走廊里的喧鬧也漸漸淡去。
聞妄雪一路走向頂樓。
推開門時,江源正靠在墻邊,單手插著口袋,微微低著頭。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視線落在她身上,神情比往常要嚴肅許多:“你來了。”
江源似乎也沒打算寒暄,拉開外套從里面摸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夾,隨手翻了翻,語氣平靜:“我知道你大概還有疑慮,先看看這些吧。”
他將文件夾遞了過來,翻開幾頁影印的古籍插畫,紙張微微泛黃,邊角有些卷起,顯然被翻閱過不少次。
“這是獵人組織收集到的的關于吞噬者的資料。”
聞妄雪垂眸掃過那些畫面。
紙面上墨跡斑駁,線條凌亂得像是被某種癲狂的情緒操控著,畫出扭曲的人形……又或者,根本不是“人”。它們像是在掙扎,像是在哀嚎,又像是某種超出理智理解范圍的東西,侵蝕著現實的邊界。
旁邊的注解潦草地寫著一行字:
――“k誕生于異界深淵,其存在能侵蝕靈魂,抹去被吞噬者宇宙中的一切痕跡。”
“所有純血夜族,活到一定歲數,就有變成這玩意的風險。”
江源隨手翻過一頁,指尖點了點那行扭曲的字跡,“這玩意吧……你可以把k想象為某種源自異次元的湮滅。不是單純的殺戮,而是剝奪‘存在’本身。”
“幾千年前就發生過一次。”他頓了頓,“一正片區域的人,連靈魂都被吞得一干二凈,啥也沒留下。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這些破破爛爛的符文和插畫了。”
江源翻到下一頁,指尖輕敲著其中一行文字:“據說當時有極少量的幸存者,但她們無一例外都瘋了。本地的大祭司經過調查后發現……她們的體內,沒有了靈魂。”
聞妄雪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短暫的沉默后,他繼續:“而且,她們體內,留有某種從未見過的刻印。也大概率是因為這個刻印,才讓她們在即便喪失靈魂和理智后,也能依靠某種本能到處刻畫這些符文。”
“但更詭異的是……”
他聲音放低,神色凝重:“凡是接觸過這些幸存者的人,不久后都會遺忘她們的名字,長相,以及關于她們的所有記憶。若不是這些留下的刻畫,和少數研究者在筆錄里做記錄的習慣,恐怕根本不會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江源微微偏頭,盯著紙上的符文看了一會兒,語氣緩緩:“所以,我們合理懷疑,吞噬者的力量不僅僅是殺死肉體,而是會讓被吞噬的人從時間、空間、甚至記憶里徹底消失。”
空氣像是被什么東西壓住了一樣,沉悶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聞妄雪盯著那幾行扭曲的字體,心跳微微加快,卻依舊沒有出聲。
江源合上文件,直視她:“所以,獵人組織和夜族長老會在很久以前就達成了共識――任何接近臨界點的夜族,獵人都有資格滅除,長老會不會插手。”
他頓了頓,手指輕輕叩了叩文件夾,像是在斟酌著措辭:“而你的母親……據我們所掌握的信息,已經活得非常久了。雖然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方法撐到了現在,但她越是強大,便離那個臨界點越近。”
他抬眸直視她,語氣無比平靜:“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了。”
短暫的靜默在空氣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