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味。
到處都是腥味,混雜著令人頭暈目眩的甜膩的香。
宋斬秋支起身子,胸口處仿佛被什么堵住,她趴在床沿干嘔了一聲。
趙魘這才大夢初醒,他轉過頭,仿佛看見自己的救星,血浸過的雙手在衣袍上倉皇地擦了擦。
“秋……秋秋。”
他素來張揚凌厲的眉目黯淡無光,仿佛被水澆熄了的火。蒼白的臉頰濺上了幾抹血,墨發披散,像應激的動物。
趙魘膝行至她的身邊。
他的身上泛著汲取濃烈的血腥味,宋斬秋被熏得蹙了蹙眉。
她眼里這一點若有若無的嫌惡被趙魘捕捉到。
他快嚇瘋了。
趙魘顧不得手上的血,死死將她抱住,卻不敢看她的臉。
都怪他,都怪他們,他不應該在秋秋面前殺人的。
“不要走。”
宋斬秋聽見他悶悶的聲線,趙魘把臉埋在她的腰腹,幾乎在哀求她。
她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首,死相慘烈。
她別過眼不想再看,低下頭拍了拍他:“不會的。”
宋斬秋現下自己也不大舒服,喉嚨哽住,說不出什么更多的臺詞。
但這三個字像一服藥,趙魘喝下,心病霎時就能好了大半。
他從她繁復的衣裙邊抬起一張俊美的臉,慢慢挺直了背脊。
趙魘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臉上有已經干涸了的血跡。
可他眉如遠山,山根筆直,鼻梁光潔如玉,唇薄而唇峰性感。看著他的臉,好像咬開一塊酒心的冰塊。
他伸出滿是血的手,從自己的眉骨滑向清晰的下頜線。趙魘眼神虛浮沒有焦點,只聽他問:“我好看……還是他們好看?”
宋斬秋一怔,這種容色的比較是極為卑微的,就如秦樓楚館的女人用皮肉留住客人。
他自甘卑微,就為了獲得她的一點愛。
她一時甚至想不出任何言語來答復,似乎什么語言都無法填滿他問出這個問題時,內心深深淺淺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