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碰了他們不該碰的東西,只會遭到一輪新的毒打。
賈大沒有再看這些村民,他的心像被浸在冰水里,那份因殺戮蠻兵而激起的短暫熱血,此刻只剩下冰冷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霍淵是對的,城主是對的,他救不了所有的村民,尤其是那些自己都放棄掙扎的人。
賈大走到了之前倒地的少年身邊。
少年單薄的衣衫幾乎被鞭子抽成了破布條,露出的皮膚上交錯著青紫的瘀傷和滲血的鞭痕,新傷疊著舊傷,觸目驚心。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臉頰深深凹陷,嘴唇干裂發白,他整個人一動不動,仿佛真的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賈大不甘心地伸出兩根手指,再次探向少年頸側。
指尖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的搏動。
他還活著!
大概是因為劇烈的疼痛和極度的饑餓,使得少年陷入了假死昏迷的狀態,就這樣放著不管,很快也會從假死變成真死。
拖入了昏迷的深淵。若將他留在這里,無論是傷口感染、饑餓,還是下一批蠻兵到來后的遷怒,都足以在今晚就徹底奪走這條微弱的生命。
賈大沉默地從腰間解下水囊,他擰開塞子,不過賈大并沒有直接喂水,而是從貼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個小巧的藥瓶。
他動作麻利地將藥瓶打開,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藥水到水囊之中,藥瓶里面裝著的是城主賜予的能量劑。
賈大收好藥瓶之后,又用力搖晃了幾下,讓能量劑充分地混入水囊之中。
他不是大夫,也不知道要怎么給少年治傷,現在就只能寄希望于這能量劑能讓少年恢復一點體力清醒過來。
賈大小心地捏開少年緊咬的牙關后,這才將水囊口對準少年的嘴唇,然后他一點點地將這摻了“神藥”的清水喂到少年口中。
少年干裂的嘴唇本能地翕動了一下,喉嚨里發出微弱至極的吞咽聲。
賈大喂得很慢,所以混著能量劑的液體被他本能地咽了下去。
少年的身體不知道是渴了,還是感受到能量劑的好處,他很快開始了本能的吞咽。
“小子,”賈大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閻王殿前走一遭,又被老子拽回來了。能不能活過今晚,能不能睜開眼看到明天的太陽,就看你自己的命夠不夠硬了。”
喂完摻了能量劑的水,賈大不再猶豫。
他動作利落地將少年瘦小的身體翻轉過來,用蠻兵身上剝下的一塊相對干凈的粗布,草草將少年背上幾處還在滲血的鞭傷裹了一下。
然后,他一手抄起少年的腿彎,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背,像扛一捆沒什么分量的干柴,輕松地將少年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賈大最后掃視了一眼這個被彌漫著死亡和絕望氣息的村落。
曬谷場上麻木蜷縮的身影,冰冷蠻兵的尸體,以及遠處那幾個已經變成小黑點的逃亡者。
這些蠻兵沒有及時回去復命,很快就會有巡邏隊的人找來這個村子,然后巡邏隊就會知道是他殺死了蠻兵,還鼓動村民反抗。
他就是要將自己變成一個最顯眼的靶子,將蠻人的怒火和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為城主和霍淵潛入建州城創造有利的條件。
賈大當著剩下村民的面,扛著少年果段走向了與建州城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