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驀地一緊,方才那一點隱約的期待,以為她今晚終將吐露真心,此刻卻只換來這一句軟綿綿的坦白。他有些無奈地輕笑,卻也舍不得責怪她。
關銘健無奈地笑,“還有呢?還干了什么壞事?”
“你那件新襯衫……阿姨說是燙壞的,其實是我弄翻了顏料。干洗店說洗不掉,我就求她幫我圓了個謊。”她說得小聲,像怕被風聽了去。
“還有呢?”他笑著,指尖輕捏了捏她的鼻尖,眼底漾著一片柔光。
她怔了一瞬,像是躊躇,又像是在心里掙扎了許久。良久,她低低地開口:“……還有,我其實不討厭你。”
像是一枚薄荷糖,輕輕落進他心口,又猛地化開,讓他驟然屏息,眼神牢牢鎖住她的臉。那張他日日夜夜念著的臉,此刻安靜地倚在他懷里,眸中是一片澄澈得近乎脆弱的誠意。
“還有呢?”
他忽然變得執拗,語氣低沉篤定,像是一步一步試探,又像是獵手循循善誘的偽裝,“你告訴我……你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她沒有立刻回答,睫毛輕輕顫了一下,抬頭望進他幽深的眼里,嘴唇輕蠕兩下,輕輕地嘆了一聲。
餐廳內忽然有人高聲叫喊,推搡和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鄢琦也順著那個方向望去,卻不期聽到對方在用粵語憤怒地咆哮:“佢自己諗住卷款走去美國,怪得邊個啊!?”
關銘健指尖頓了頓,吻了吻鄢琦的手背,“不管他們,先把甜點吃了。”
對方再次暴怒著說道:“係我做嘅,咁又點?(是我做的,又怎樣?)”
他輕輕摸了摸鄢琦的長發,目光卻越過她的頭頂,與角落里戴金絲眼鏡的“客人”短暫交匯。那人立即起身,不動聲色地將鬧事者帶離。
“想去彈琴嗎?”關銘健替她綁好長發,珍珠發繩攏住了烏黑柔順的發尾,“下一首好像是《trulyadlydeeply》,你可以去玩。”
鄢琦眼睛亮了起來,這是她最近最愛的曲子。但隨即又抿住唇:“你要去哪?”
“出去抽根煙,接個電話,”他捏了捏鄢琦小小的耳垂,對她微微笑著:“但在你的曲子開始之前,我一定回來。”
鄢琦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鎏金旋轉門后,輕咬了一口夾著樹莓醬的馬卡龍,心口隱隱泛起期待。
---
“關總,”年輕檢察官站在和平飯店的霓虹燈下,制服筆挺,一臉嚴肅地伸出手。
“江檢,”他不緊不慢地伸手和他交握,銳利的目光投射在江行遠毫不畏懼的眼底。
“雖然案情還在調查中,理論上我不應私下見任何證人,但我想,之前的假設基本成立。”
“榮陽地產的會計,實為龐穩的合伙人,由于利益沖突,懷疑龐穩攜款潛逃,來本場酒會討要說法,卻和醉酒后的龐穩發生沖突,失手殺了他。”
“在帶他回警局前,他已認罪,并提交兇器銷毀線索。”
江行遠面上絲毫不顯,眼神卻盯著關銘健毫無波瀾的瞳孔,淡淡地敘述著。
“哦,”關銘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恭喜大家成功破獲案情,還很多人清白。”
江行遠沒有說什么,只是淡淡地站在他身前,絲毫沒有退讓和離開的意思。他看著關銘健慢悠悠地點燃那支煙,輕聲笑了笑。
“關總,我想問,在我提出要調查您妻子的時候,為什么您嚴辭拒絕?”
“因為她很無辜,”關銘健語氣冷下來,“你們應該能從監控里看到她的行蹤,如果你們看到了,應該就知道,酒會的后半程,她一直在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