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家法伺候（第2頁）

他的孫兒，幾日前策馬而去，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生死不明地在榻上不省人事，明明是裴家唯一的血脈，此刻卻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被一陣風吹滅。

林必安喘了口粗氣，一拳砸在廊柱上，震得灰塵簌簌落下。

“起碼還活著——活著就還有希望！”裴逸麟，你給我挺?。?/p>

一個家奴忽然走過來：“太師，孫夫人來了。”

裴川面如死灰，卻還是點點頭：“把夫人迎進來?！?/p>

林府主母孫氏，二品誥命夫人，林必安親娘。此時前來，還能為何？

林必安突然覺得身上的傷更疼了。

“啪！”

林府祠堂內飄著檀香，一排排烏木牌被擦拭得一塵不染。

但此刻卻有壓抑的啜泣聲和藤條聲在空曠的祠堂里回響。

林必安赤裸著上半身，因不被允許用墊席而直接跪在冰冷堅硬的青磚地上，背脊上一道道新鮮的血痕迅速在古銅色的后背上浮現凸起，頗有些觸目驚心。

“你這個孽障，孽障啊！”一年四季端莊賢淑的孫夫人此刻關起門來打兒子，毫無貴婦儀態。

她一手叉腰，一手緊握著林家“家法”，氣得渾身發抖，臉上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滾落。

“陛下圣旨叫你回京，你倒好，抗旨不尊！還單槍匹馬就去闖那龍潭虎穴！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我這個親娘和你弟弟？”

“娘……林必安梗著脖子，聲音悶悶的，”逸麟是我兄弟，我不能看著他死！”

“兄弟？兄弟比圣旨還大，比林氏滿門的命還重要？”孫夫人氣得又是一藤條抽下去，“你知不知道抗旨是要掉腦袋的罪？你爺爺和你爹拿命換來的林家基業，就要毀在你這個不肖子孫手中了！我死了就算了，那小續呢，他才剛成年！”

藤條抽在皮肉上，頓時皮開肉綻，火辣辣的疼。

可林必安咬著牙，只倔強地重復：“我不能看著裴逸麟死，他那時命懸一線，只有我能護著他！”

“護著他？你拿什么護？你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孫夫人看著兒子身上新舊交錯的傷痕，心疼得像是能打在自己身上一樣。

可一想到這小子捅下的天大的簍子，怒火又蹭蹭往上冒。

“你看看你這渾身的傷，要不是韓沖及時趕到，你……你……我和小續該怎么辦……”她說不下去了，捂著嘴泣不成聲。

旁邊侍立的老管家和下人個個低著頭都大氣不敢出。從小到大，林必安挨打都是這副模樣——憤怒的娘，犟嘴的兒。

“娘，我這不是沒事嘛……”林必安試圖緩和氣氛，他咧著嘴角想笑一個，卻牽動了嘴角的傷，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您兒子皮糙肉厚，打小挨揍練出來的，這點傷算什么？當年在國子監，裴逸麟那小子替我挨夫子的戒尺，那才叫疼呢！我這次替他擋幾刀，算還他了！”

“死小子，還敢頂嘴！”孫夫人被他這混不吝的態度氣得兩眼發黑，舉起藤條又要抽，“我讓你皮糙肉厚！我讓你還債！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