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曉雪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努力想要維持表面的鎮定,甚至試圖擠出一個客套而疏離的微笑,但臉頰的肌肉卻僵硬得不聽使喚。
她只能飛快地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微涼的掌心皮膚,那短暫的接觸卻像被火星燙到一般,讓她猛地縮回手,一把攥緊了那支筆。
“謝謝。“她的聲音干澀發緊,低得幾乎湮滅在音樂里。
他沉默地看著她,沒有立刻離開,也沒有再說一個字。那沉默像是有實質的重量,幾乎要將她壓垮。她甚至能看到他喉結幾不可見地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
“梁宇?“
那邊,溫婉的女聲適時地輕輕響起,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詢問意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持。
梁宇的目光幾不可查地從覃曉雪臉上偏開一瞬,掃過那位女士的方向,隨即又落回她臉上,那眼神似乎比剛才更加深沉難辨,像是蘊藏著無數未出口的話語和翻滾的情緒。
覃曉雪像是被那聲呼喚驟然驚醒,猛地側身,幾乎是語無倫次地低聲道:“先走了。“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從他身邊繞過,帶起一陣微弱的風,空氣中似乎留下一絲極淡的、他曾經無比熟悉的梔子花混合著清茶的冷冽香氣。
她一把推開咖啡館那扇沉重的玻璃門,剎那間,冰冷的風夾雜著潮濕的雨絲撲面而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從頭涼到腳。
身后咖啡館里的溫暖、咖啡的濃郁香氣、還有他那令人窒息的存在感,瞬間都被隔絕開來。
她沒有回頭,只是將大衣領子豎得更高,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卻能讓人清醒的空氣,徑直步入了迷蒙而冰冷的雨夜之中。高跟鞋急促地敲打在濕漉漉的人行道上,發出清脆而孤單的聲響,很快便被更大的雨聲吞沒。
咖啡館內。
梁宇依然站在原地,目光穿透那扇布滿氤氳水汽的玻璃窗,牢牢鎖著那個迅速消失在昏暗雨幕中的纖細背影,久久沒有移動。
他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指節緩緩曲起,握成拳,手背上隱約有青筋微現。
攤開的掌心里,似乎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細微的觸碰,和那一絲若有若無、卻足以攪動他三年死寂心湖的梔子花冷香。
那位同行的女士安靜地看著他緊繃的側影和窗外早已空無一人的街道,輕輕放下了手中一直攪動卻未喝一口的咖啡勺,聰明地沒有再出聲。
窗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
仿佛要洗凈些什么,又仿佛,只是徒勞地籠罩著這座城市和其中難以言說的心事。
雨越下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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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