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優雅地用小勺輕輕攪動,卻沒有加入糖漿。梁宇的目光則投向窗外被雨幕籠罩的街景,側臉線條冷硬流暢,下頜線繃得有些緊。
有那么極其短暫的一瞬間,覃曉雪覺得他那深邃的目光似乎若有若無地掃過自己這個方向。
她的脊背瞬間僵直,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但他很快便若無其事地轉了回去,仿佛剛才那一瞥只是無意識的掃視,或者……根本就是她的錯覺。
空氣仿佛變得粘稠而令人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爵士樂還在流淌,雨聲依舊淅瀝,鄰座偶爾傳來低語輕笑。
但覃曉雪卻覺得自己像是被隔絕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子里,只能眼睜睜看著外面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聽著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和那些她聽不真切、卻足以讓她思緒萬千的模糊低語。
嫉妒,像暗夜里滋生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她的心臟,一點點收緊,帶來細微卻無比清晰的刺痛感。
她嫉妒那個女子能如此坦然自若地坐在他身邊,享受著他的體貼照顧。
她嫉妒他們之間那種看似和諧平穩、無需多言的氛圍。
她更嫉妒那段她缺席了的、讓他變得如此成熟從容的時光。
這種情緒讓她感到羞愧,卻又無法控制。
設計稿上那枚未完成的戒指草圖,此刻顯得格外刺眼。那是她當年為他設計的訂婚戒指,卻最終沒能送出去。三年過去了,她依然無法完成它,就像她始終無法徹底放下那段過往。
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猛地合上筆記本電腦,“啪“的一聲清響在相對安靜的空間里顯得有些突兀,引得鄰座有人側目。
但她顧不上了。
抓起手機和隨身的手提包,她倏地站起身,動作因為倉促而顯得有些慌亂。放在桌沿的那支繪圖筆被手袋的帶子掃到,“啪嗒“一聲輕響,滾落在地,又借著慣性一路滾到了過道中央。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大手,先一步撿起了那支筆。
覃曉雪所有的動作瞬間僵住。
她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簾。
梁宇就站在幾步開外,高大的身影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大衣上的雨珠在溫暖的燈光下折射出細微的光澤。他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情緒復雜難辨,有片刻的凝滯,仿佛也在確認著什么。
他伸出手,那支熟悉的繪圖筆靜靜躺在他溫厚的掌心。
“你的?“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起伏,就像在詢問一個真正的陌生人。
覃曉雪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努力想要維持表面的鎮定,甚至試圖擠出一個客套而疏離的微笑,但臉頰的肌肉卻僵硬得不聽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