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下一絲銀白,她側躺著,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埋在枕頭里的半張臉和散亂的黑發。此時的她看起來出奇的平靜柔和,全然褪去了醒時的尖刺與惡意。
卡蘭迪爾坐在冰冷的夜色里,靜靜地注視著這張平靜的睡顏。
憤怒、迷惑、某種尖銳到難以忍受的刺痛感,混著那份死灰復燃、驅之不散的灼熱躁動,在他xiong腔的方寸之地瘋狂地絞纏、碰撞、翻涌,要將他硬生生撕裂成兩半。
你不是說過嗎?你說你不會親精靈,你說精靈很惡心,令人作嘔。那你現在為什么親了?是什么東西變了呢?什么時候變的?為什么會變呢?
他知道她不會回答。她只會用更深的羞辱來回應他的任何問題,她一直都是這樣。
但他哥對她來說,好像是不一樣的。
為什么呢?他哥不也是精靈嗎?她不是想逃走,想傷害他們的嗎?她不是很討厭精靈的嗎?
而他自己……他不是也同樣厭惡她、鄙夷她嗎?那為什么,在厭惡的同時,又無可救藥地想要靠近她,觸碰她?
為什么,為什么,這該死的到底是為什么?他想了好久,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
這種情緒即復雜又很不穩定,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不明白,此時此刻他看著她,腦子里唯一的、燃燒得異常強烈的念頭,就是那最不該有的沖動。
他想親她。
明明是許下終身誓言的伴侶之間才能做的事,他卻想和一個總是侮辱他、取笑他的人類去做。而更瘋狂的是,這件事,他哥和她也做了。
他不知道他哥怎么想的,大概是因為他太慣著梅爾了,這種縱容已經到了毫無底線的地步。
他都怕他哥會做出更不可思議的決定……比如和這個女人結婚……這他可不能接受,可是他們親都親了,在精靈的觀念里,不結婚怎么行呢?
那他……那他怎么辦?他和她也親過了啊?
他腦子里一團漿糊,這根本說不通,毫無道理毫無邏輯。可是,可是,明明是他先親了她的,按理來說……
她應該和他結婚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