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復制恐懼、欲望、憤怒,這些都是很強烈的情緒,但它好像沒法理解這種充滿了煙火氣的、毫無邏輯的“日常”。這些東西對它來說,就像是一堆沒法解碼的亂碼。
就在大家都在進行“精神污染”攻擊的時候,林墨沒有加入。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面混亂的水晶,大腦在飛速運轉。他手腕上的終端界面,無數(shù)數(shù)據(jù)像瀑布一樣刷過,分析著那面鏡子每一次閃爍的能量頻率。
“找到了。”他低聲說了一句。
在鏡子核心,那個暗紅色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有一股能量流向鏡子的右下方,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塊水晶的顏色,比其他地方要暗那么一點點。
那就是它的“處理器”,是它用來分析和復制情感的核心。
但就在林墨準備下令攻擊的時候,那個“岳臨淵”的影子忽然不扭了。
它臉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變得像冰一樣。它不再理會其他人,所有的鏡面都暗了下去,只剩下中間那一塊,死死地鎖定了林墨。
“林墨。”
這一次,它的聲音不再威嚴,而是變得很輕,帶著一種讓人心里發(fā)毛的悲涼。
“你還記得往生河嗎?”
林墨的瞳孔猛地一縮。
山谷里所有的聲音,好像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阿七的歌聲停了,嚴清和莫羽的爭吵也停了。所有人都看向林墨。
往生河,那是回響小隊成立前的一次行動,也是林墨和葉千嶼關系破裂的開始。那次行動,林墨為了救大多數(shù)人,做了一個冷酷到極點的決定,導致葉千嶼當時最好的朋友,死在了她面前。
鏡子里的場景變了。
不再是山谷,而是一條奔騰的、泛著詭異綠光的河。大雨傾盆,一個年輕的女孩在河水里掙扎,她伸出手,對著岸邊的葉千嶼,發(fā)出最后的呼救。
而林墨的影子,就站在葉千嶼身邊,手里拿著通訊器,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放棄。”
“不——!”
葉千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她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下著大雨的絕望夜晚。
“你看到了嗎?林墨。”鏡中“岳臨淵”的聲音像惡魔在耳邊低語,“這就是你的選擇。你所謂的‘大局’,就是用別人的命,來鋪你的路。你救了九十九個人,可葉千嶼失去的,是她的百分之百。”
幻象沒有去攻擊葉千嶼,它在攻擊林墨。它要讓林墨親眼看著,自己心里最深的愧疚,是怎么樣再一次撕開葉千嶼的傷口。
它要讓他陷進無盡的自責和痛苦里,這種高級又復雜的負面情緒,是它最喜歡的養(yǎng)料。
林墨的身體繃得像一塊鐵,他看著鏡子里那個無助的葉千嶼,看著她眼里重新燒起來的痛苦和恨意,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沒法呼吸。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想道歉,但他知道,任何話在這一幕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那一瞬間,一道身影猛地擋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