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進車里,那股莫名的煩躁感仍在心里翻涌。
鹿小滿打電話時的神情總在眼前晃。
她微微側著頭,眉眼彎彎,嘴角噙著笑,那是一種他從未得到過的、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依賴。
“開車?!鄙膛R淵沉聲對前排的司機說,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車子平穩(wěn)地匯入夜色,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蘇丞的電話。
“查個人。”商臨淵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裴溟,畫家。我要他所有的資料,尤其是過去六年,他跟鹿小滿母子所有的相處細節(jié),越詳細越好?!?/p>
電話那頭的蘇丞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應道:“是,商總,我馬上去辦。”
“另外查一下鹿小滿最近面試過的公司,篩選出三家實力最強的,以戰(zhàn)略投資的名義注資,要求只有一個:給鹿小滿安排合適的職位,薪資翻倍,且允許她彈性辦公。”
這次蘇丞更震驚了。
商總這是要一改往日的作風,用江山贏得美人的心哪。
掛斷電話,商臨淵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飛逝的霓虹。
城市的光怪陸離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卻照不進那片沉沉的陰翳。
裴溟……
他閉上眼,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鹿小滿打電話時的樣子,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
那六年,他錯過了太多。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干爹”,到底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商臨淵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節(jié)奏越來越快,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必須知道答案。
鹿鳴蹊蹦蹦跳跳地從門口回來,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輕快的聲響。
鹿小滿放下手機,看他額角沁出薄汗,順手抽了張紙巾遞過去,故意逗兒子道:“剛才跟你商蜀黍咬耳朵說媽咪壞話了?快從實招來?!?/p>
小家伙笑得在沙發(fā)上滾成一團,蹬著小胖腿討?zhàn)垼骸皨屵鋭e撓啦!我說我說!我跟蜀黍講干爹寄的發(fā)光石頭會在黑夜里眨眼睛,還說干爹畫的鐵塔上能站小人兒!”
鹿小滿正端著水杯的手頓了頓,左眼皮毫無預兆地跳了兩下,像有細碎的電流竄過。
她心里莫名一緊,指尖捏著玻璃杯微微泛白。
商臨淵問這些做什么?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
他對自己向來是疏離淡漠的,若不是因為鳴蹊,恐怕連多余的眼神都不會給。
他們之間隔著六年的空白,他又怎么會在意她身邊有誰、過著怎樣的生活?
她壓下那點莫名的心慌,捏著兒子軟乎乎的臉蛋晃了晃:“你這小喇叭,怎么啥都往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