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周看著她低頭專心致志地擺弄著手機:“你干嘛?”
“錄音啊,”徐梔點開錄音功能說,“萬一遇上個無理取鬧的家長怎么辦,我等會幫你交給警察叔叔申訴。”
陳路周低頭笑了下,人沒動,慢慢撇開頭,眼神落在不遠處此起彼伏的音樂噴泉上,懶散地把雙手抄進兜里,“第一次見面而已,干嘛這么幫我?”
心思不單純啊你。
徐梔茫然看著他,“我以為介紹過名字,我們就是朋友呢。”
陳路周:“那你朋友太多了吧?!?/p>
徐梔認真想了想:“不多啊。”
話音剛落,耳邊就響起一道急匆匆、感激涕零的聲音,“謝謝你啊,今天不知道為什么這家店這么擠,我爸爸腿腳不方便,去趟廁所都不敢,麻煩你了啊,幫我們占座?!?/p>
陳路周這才緩緩從椅子上直起身,對著那對父女慢聲說,“沒事?!?/p>
徐梔怔愣間,轉頭看見那家長還真領著小孩氣沖斗牛地要過來說理,眼見這邊是這番模樣,轉而劈頭蓋臉沖著自家小孩就是一通破口痛罵:“那位叔叔腳都這樣了你還跟他搶座位!你要點臉!還吃什么吃!回去寫作業去!”
……
暮色深沉,霓虹燈、廣告牌混沌地耷拉在樓宇間,路上車流擁堵,喇叭聲四起,身后是燒烤店里越來越熱烈的拼酒聲。
兩人站在門口,等蔡瑩瑩和朱仰起掃完尾出來。
“他倆怎么還沒吃完啊?”
徐梔拿著手機,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心虛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掌心。
陳路周仰頭似乎在看星星,喉結異常明顯,像被一塊正方體的冰塊頂出來一個直角,鋒利而冷淡,半晌,他才低頭笑著問:“怎么,怕被查崗???”
徐梔覺得天上的星星好像猝不及防地跑進他眼睛里,怎么會那么亮。
“不是,”她一下沒反應過來查崗是指誰,以為是家里催她回去,看著他說,“我外婆想吃烤地薯,這個點我都不知道上哪兒去買?!?/p>
陳路周摁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
是挺晚。
這幾年慶宜市評文明城市,在城管夜以繼日的監督驅趕下,路邊攤確實日漸減少,這個點雖然是夜宵攤的高峰期,但烤地薯這種入不敷出的生意,對于慶宜這種幾年光景發展飛速,靠拆遷就拆出不少暴發戶的城市來說,確實沒什么人愿意做。
“你們家老太太睡得挺晚啊。”他半信半疑地調侃了句。
“嗯,吃不著還得發脾氣,沒開玩笑。”
“這么兇啊——”陳路周拖著音,拿后背抵上身后的電話柱,垂眼若有所思看著她,“我倒是有個辦法。”
朱仰起接到電話的時候,嘴里正在大快朵頤地吸著最后一根骨頭里的骨髓,“什么,你倆上哪兒去?烤什么地鼠?那玩意多難抓啊。哦哦,行吧,那我吃完給她送回去再過來找你。”
蔡瑩瑩這會兒才回過神,心神恍惚地開口:“他們倆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