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云,就靠坐在墻角,在床墊上。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臉色是一種病態的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他的左臂袖子卷到了手肘處,陸雪櫻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條手臂上,爬滿了無數條詭異的黑色細線。那些黑線像是活物,從他的手腕處向上蔓延,匯聚成一條猙獰的紋路,一路攀爬,消失在衣袖深處。它們還在微微地蠕動,仿佛在吞噬他的血肉。
他看上去,比電話里更虛弱,更痛苦。
這一刻,陸雪櫻腦子里所有準備好的質問、懇求、交易,全都梗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原來他說的代價……是真的。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他只是一個……也會受傷,會痛苦的人。
葉云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到來,他費力地抬起頭。他的動作很慢,像是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著。
陸雪櫻看著他,眼眶發熱。那不是因為委屈,而是一種復雜到她無法分辨的情緒。有震驚,有愧疚,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心疼。
她張了張嘴,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杜妍妍,我最好的朋友,”她的聲線繃緊,卻褪去了所有的尖刺,只剩下純粹的懇求,“她全家都出現了和我當初類似的癥狀!求你……救救她。”
葉云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瞳孔里,映出她狼狽的身影。她還穿著精致的禮服裙,卻赤著腳,發絲凌亂,臉上滿是焦急與恐慌。而在那片恐慌之下,還有一份孤注一擲的倔強。
他看到了她的懇求,也看到了她眼底那份不惜一切的決絕。
房間里只剩下他沉重而壓抑的喘息聲。
時間仿佛凝固了。
陸雪櫻的心,也隨著這片沉寂,一點點沉入谷底。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葉云終于動了。他扯動了一下蒼白的嘴唇,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個字。
“好。”
這個字很輕,卻像一道驚雷,在陸雪櫻的腦中炸開。
巨大的狂喜席卷了她,但緊接著,是更大的困惑。他現在這個樣子,連站起來都費勁,要怎么去救人?
葉云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抬起那只沒有被黑線侵蝕的右手,極其緩慢地,指向了床墊旁一個破舊的木盒子。
“拿過來。”
陸雪櫻沒有猶豫,立刻走過去,將那個落滿灰塵的木盒子捧了起來。
“打開它。”
她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