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無形的壓力,或者說,她這個傻子根本不懂什么叫壓力。
她猛地抬手,使出蠻勁兒,啪一下打掉嬤嬤僵在半空的手。隨即一個餓虎撲食,竄上前去,死死抱住沈自山的腰不撒手。
“爹爹爹啊——!我是時宜呀!
師太說您最疼愛我了,還說我是三生有幸才投胎到沈家,遇上了天底下最好的爹!”
師太確實說過前半句,只說她是沈時宜,而后面全是她的杜撰。
天底下最好的爹這頂高帽子,您老先戴著吧。
燕昭倏地揚起臉,淚珠子滾滾而下,砸在沈自山的袍角上:
“爹,難道你真不認識女兒了嗎?”
沈自山一向威嚴慣了,即便沈岫,也不敢在他面前這般嬌縱。
他被燕昭這突如其來的慕儒之情弄得渾身僵硬,一時竟忘了呵斥,這……就是養女兒的滋味?跟他想得不太一樣。
沈自山下意識地應道:“呃……自然認識。”
話一出口又覺不妥,他對這個久居庵堂的女兒,實在沒什么印象。
“我就知道爹一直記著我!”
燕昭破涕為笑,立刻順著桿兒往上爬。她緊緊抱著沈自山的腰,仰著小臉,下一句話卻石破天驚。
“四年沒見您了,我想死您了,今晚我要跟您睡!”
“噗——咳!咳咳!”
沈自山被自己的唾沫狠狠嗆了一口,猛地咳嗽起來。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未被人這樣直白地冒犯過。
白氏和沈岫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不可!”
白氏搶先一步開口,又不知該如何與這傻子解釋,強壓著怒火試圖講道理:“這……這不合規矩。”
“真不知羞!”
沈岫緊隨其后,臉上盡是鄙夷:“哪有姑娘家纏著父親睡的?傳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
“你才不知羞。”
燕昭立刻梗著脖子反駁。
她歪著頭,眼神流露出孩童般的天真和不解,問得理直氣壯:
“我都沒有睡覺的地方,不跟爹睡,跟誰睡?難不成讓我睡在大門口喂蚊子嗎?”
沈自山聞言,微微愣神,目光在她那身起皺的衣服上停頓片刻,眉頭深深皺起:
“你何時回來的?府里沒給你安排住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