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
李承乾輕輕嘆了口氣,換上了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眼神變得深邃而憂郁。
“舅舅,您飽讀史書,可知自古以來,太子之位,便是天下最危險的位置?”
長孫無忌的身形微微一僵。
李承乾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誅心。
“前秦太子扶蘇,仁厚賢德,只因與始皇帝政見不合,便被一紙矯詔賜死。”
“前漢戾太子劉據,宅心仁厚,卻因巫蠱之禍,兵敗自盡,牽連宗族數萬。”
“本朝隱太子,我的大伯……他的例子,還不夠深刻嗎?”
他每說一句,長孫無忌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這些都是史書上血淋淋的教訓,是帝王家最深的夢魘,他身為頂級權臣,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的兇險。
“舅舅,父皇乃千古一帝,英明神武。我身為太子,一舉一動,都被天下人盯著。”
“做得好,是理所應當。”
“做得稍有差池,便是德行有虧,不堪大任。”
“我這雙腿,便是一個例子。它不過是讓我走路姿勢難看了些,卻成了無數人攻訐我的借口。”
“長此以往,父皇心中豈能沒有芥蒂?朝中百官豈能沒有非議?我的那些弟弟們,又豈能沒有想法?”
“與其將來兄弟鬩墻,父子相疑,釀成滔天悲劇,倒不如我今日主動退出。”
李承乾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看透世事后的決絕。
“我退出,于父皇,是少了個讓他煩心的兒子。”
“于朝廷,是斷了一場儲位之爭的禍根。”
“于我自己,更是保全了性命,得以逍遙快活。”
“舅舅,您說,我這樁買賣,是不是穩賺不賠?”
一番話,情真意切,入情入理。
他巧妙地將自己的“咸魚理論”,包裝成了一種深謀遠慮的政治智慧與自我犧牲。
長孫無忌徹底被鎮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外甥,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他一直以為李承乾只是仁厚,甚至有些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