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我也不必假惺惺與他告別。
5
連日奔波,我跟大哥終于到了西北家中。
二哥坐著輪椅,在門前迎接我。
他性格溫潤,這次一句也不問我失敗的親事,只說了句:“回來就好。”
仿佛我只是騎馬出了趟遠門。
到了晚間,爹回來時,摔了一個茶盞,沉默許久。
才終于放下怒容。
拋開過往,家人團聚,自然喜事一樁。
夕食過后,我們聚在一處給娘燒了紙。
爹才低聲道:“爹倒是想交出兵權,可皇上不會想背上苛待開國功臣的名聲。他如今,恐怕是夜不能寐了。”
四下沉默。
誰都懂爹的言外之意。
功高震主。
圣上對爹有情義,所以才糾結多年,到底要不要置爹于死地。
我知道爹不怕死。
可皇上想要的死法,會讓我們一家遺臭萬年。
子子孫孫,再也沒法抬頭做人。
大哥的女兒才五歲。
我笑了笑,扔出去最后一張紙錢:“比起死人,還是嫁人比較妥當。”
這次被休,雖然大張旗鼓,可圣上那時還在獵場圍獵,是不知情的。
爹寵愛孩子的聲名人盡皆知,留下我在京中,皇上多少能安些心。
如今我一聲不響地跑了,恐怕宮里已經人仰馬翻了。
拖不得。
爹在逐漸變暗的火光中流下一行淚,狠狠抹了去,粗聲道:“云娘,你若不愿再成親,爹就算立馬揭竿而起,也絕不叫你受半點委屈!”
我心頭大驚,連忙制止:“爹!”
他別開臉,哽咽聲時起時落。
如今新朝初立,將士們都是一路浴血奮戰來的。
就連今上,也在戰場上受過重傷。
那都是旁人家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