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女聲響起,一個面生的侍女輕步上前,小心扶她坐起。宋楚楚望著這張陌生的臉,心頭湧起一陣不安。
「我……怎麼了?這是何處?杏兒呢?」她聲音沙啞嘶啞,透著虛弱。
侍女恭聲道:「回娘子,這裡是怡然軒。王爺吩咐這裡以後便是您的住處。奴婢名喚阿蘭,是新指派來服侍娘子。今早娘子沐浴時昏厥在浴桶中,王爺大發雷霆,說杏兒照看不周,已將她押入柴房。」
宋楚楚心神一震,零碎的記憶逐漸拼湊起來——浴房裡的蒸氣,身體的無力,以及那股下沉的感覺……她猛地想起杏兒在浴房外焦急的呼喊,心頭一緊。
「王爺要如何處置杏兒?」她急問道。
阿蘭語氣遲疑:「奴婢不敢妄言。但今早王爺臉色極沉,恐怕……」
宋楚楚強撐著坐直,臉色蒼白:「我要救杏兒!」
她掀被欲起,卻被阿蘭攔下。
阿蘭輕聲道:「娘子,王爺有命,娘子醒後必須先服藥、用膳。」
「讓開……」宋楚楚掙扎起來。
「娘子……不可……」
「讓開!」宋楚楚厲聲喝道。
阿蘭身子一震,連忙跪下,顫聲道:「娘子息怒。」
宋楚楚看她這個模樣,立刻後悔自己語氣之重。她垂眸,聲音幾不可聞:「不是……妳起來。我只是……我得救杏兒。」
「娘子,若王爺看見妳這虛弱的樣子,肯定會動怒。」阿蘭抬頭勸道:「若想救杏兒,此時必不能逆王爺的意。」
宋楚楚聞言,神色微變,心中訝異於這侍女的慧黠。
「……既然如此,把藥端上來吧。」
她接過藥碗,緩緩喝下。心頭卻焦躁不安。她暗暗思索,要怎樣開口請湘陽王放過杏兒?入府以來,她雖只見過他三次,卻有兩次都遭他重罰……況且湘陽王分明厭惡她這種歹毒之人,她哪裡有臉面替別人開口?
她抬眸環顧四周,怡然軒的臥室與偏院狹窄的廂房截然不同。這裡空間寬敞明亮,窗明幾淨。無論是床架用的上好紅木,塌邊的紫壇木幾,還是一側的臨窗軟榻,都與偏院的簡陋宛如兩個世界。
「為何王爺讓我搬進此處?」她忍不住問。
阿蘭笑了笑:「娘子如今得寵,自然不能再住那偏僻的寒院了。」
宋楚楚幾乎沒將藥噴出來,「我?」
阿蘭點頭:「娘子昏厥時,王爺緊張的很,親自將您抱上軟轎。」
她詫異得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才問:「妳說的是湘陽王?」
「娘子說笑了。這王府還有別的王爺嗎?」
藥後,阿蘭已於桌上備好精緻的飯菜。她一日未進食,的確餓了。
她吃了一點晚膳,隨即又讓阿蘭為她淡掃娥眉、梳整儀容。既要去求湘陽王,總不能失了禮數。
細細回想親王罰她之重,雖然不能否認他偶爾流露出的一絲溫柔,但——若這也算寵,那她還有幾條命,承受得了他這般冰火二重天的「疼愛」啊?
半時辰後,宋楚楚便於清風堂外等候。
柔風撫面,卻無法撫平她心中的憂慮和急躁。她於門前來回踱步,若湘陽王不肯見她,她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