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對景逸假死一事有所了解的雍昭聞言,并未太過訝異,只是心中冷笑,暗道這兩人總算按捺不住,起了內訌。
既如此,露出破綻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只是,兩人既然提及了紀舒欽……難保不會對他下手。
前世并未有過這樣情形
這般想著,雍昭眸色微沉,心中隱約浮出點憂慮的情緒。
然而坐在她身側的紀舒欽卻是一驚。
他心里好不容易歇下去的那些慌亂頃刻間又翻涌而起,一時額間冷汗涔涔。
同雍昭溫存的情形似乎一下被那景逸未死的消息打散得灰飛煙滅,轉瞬便只剩泡影。
紀舒欽險些克制不住內心深處的驚惶與恐懼。
但好在雍昭這會忽地抽走了手,從案桌上摸起紙筆,伏案“唰唰”寫起詔令。
紀舒欽這才收回已然克制不住輕顫的指尖,交疊著放到身前,用衣袖掩蓋了去。
昨夜所得,那能重回軍中的消息忽地就成了更手山芋。
若是景逸未死,若是他又要回到雍昭身邊,那屆時……去了軍中的自己又會是何處境?
紀舒欽不敢細想。
他閉上了眼睛,掙扎道:“陛下,臣如今……并不想回營中去。”
雍昭卻是在此時寫完了手中詔書,翻了私印蓋上,遞到紀舒欽眼前。
語氣難得嚴肅沉靜。
“如今不知景逸那頭會生出什么事端。他們既已將矛頭引到你身上,再將你留于宮中已然不妥,這兩日朕便暗中下旨,將你送到營中去調養身體。”
室內的氣氛陡然僵硬,忽地成了死氣沉沉的一片。
紀舒欽的喉結微不可查地上下一滾。
像是將所有堆積到嘴邊的話語又通通咽了回去。
他視線盯著墨跡未干的詔書,似是出神,卻不過片刻,便飛快擰回思緒,側身行禮,向雍昭一拜。
“臣謹遵陛下安排。”
那答話略微帶點低啞的音色,像是在苦藥里浸過了幾天幾夜,從紀舒欽的口中滑過,便帶出無窮無盡的苦意。
雍昭自然不可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