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樓板中一根細小的枝丫,突然暴漲延伸而出,變成了一條粗壯的藤蔓,如同一條靈活的巨蟒,死死捆住了來者的嘴巴,讓他發不出一點聲音。
同時一條細嫩的分叉,穩穩接住了掉落的酒壇,防止掉落在地上發出劇烈聲響,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位壯士手下留情,這位是我弟弟智寬。”智開看到陽雨抬手間,便在手臂上蔓延出一副銀灰色的臂甲,輕輕抖動手指,就能操控在樓板中伸長的枝丫束縛住智寬,心中一驚,頓時伸手制止,快步跑到樓梯旁,對著自己弟弟低聲說道,“切莫大呼小叫,前線友軍前來,尋求我們的幫助,請這位……”
“愛吃靈芝的熊貓。”陽雨緩緩收手,手臂上的銀灰色絲線臂甲,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散去,同時也解除了對智寬的束縛,藤蔓瞬間恢復了原狀,消失在了樓板之中,陽雨語氣平淡地自我介紹著說道,聲音不緊不慢。
“多謝熊貓壯士。”智開對著陽雨抱拳行了一禮,招呼智寬輕手輕腳地上來,智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臉茫然地看著眾人,沒心沒肺地撿起酒壇,躡手躡腳地走了上來。
“這位是明輝花立甲亭的熊貓亭長,之前曾效力于智公麾下,就任于行軍司馬一職,在并肩作戰的日子里,熊貓亭長展現出了非凡的才能與實力,而且也是智菲的義弟,此次奔襲蒲中府的計劃,困難重重,處處充滿變數,多虧了熊貓亭長大力支持,才能夠讓這個計劃得以順利推進。”
看到智開隱隱打量陽雨出神入化的奇異手段,智果往前走了兩步,微微挺直了佝僂的脊背,神情莊重且嚴肅地給二人介紹了一下陽雨,隨后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智公臨終遺言,讓我們智氏以后依附于熊貓亭長麾下,供其差遣,不可有二心,智公一生英明睿智,他的決定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身為智氏族人,理應遵從。”
“憑啥啊?咱智氏家大業大,在晉國那也是響當當的存在,此戰輸了,又不代表徹底滅亡,只是暫時的挫折罷了。咱現在投降,不也是緩兵之計,等待后方部隊支援嗎?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卷土重來,重新奪回屬于我們智氏的勝利。”
智寬心直口快,說話向來不經過太多思考,并沒有壞心思,只是本能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雖然被智開瞪了一眼,但智寬只是也撓了撓頭,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撇撇嘴不再說道,但智開本人聽到這番話,心中也對智瑤的命令產生了疑惑,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你們沒有見過明輝花立甲亭的強大,被廬兵在得到熊貓亭長的支持后,如今已蛻變成了一支輕騎兵部隊,雖然只有千人,但戰力強勁得超乎想象,能在萬人敵軍之中沖鋒陷陣,如入無人之境,可謂是當世無雙,而這樣的部隊,只是明輝花立甲亭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智果有些累了,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拄著拐杖坐在矮桌前,抬起頭,目光掃過智開和智寬,向他們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勢。
“韓魏反戈,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決定,他們已經蓄謀已久,如今晉國有智,趙,韓,魏四大卿大夫家族,只有我智氏處于他們的對立面,為了防止我們智氏日后反撲,他們定會將我們智氏視如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偌大晉國,已經沒有了我們的容身之處,明輝花立甲亭乃是我們最好的去處。”
“隔壁就是秦國,不行我們可以遷移到那邊去啊,晉國和秦國多年來一直在爭奪土地,雙方明爭暗斗不斷,我們熟知趙韓魏三家的實力,過去投靠秦國,沒準還能成為座上賓,受到他們的重用呢。”智寬坐在智果身邊,將酒壇上的封泥用力拽開,隨著“噗”的一聲輕響,一股濃烈的酒香頓時飄蕩在城樓內。
先給智果倒了一碗酒,但是被對方拒絕,智寬也不在意,只要自己仰頭一飲而盡,酒液順著喉嚨流下,智寬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神情。
“明輝花立甲亭,和其他諸侯國不同,在那里,每個人都可以像一個人一樣活著,沒有枷鎖束縛,沒有等級壓迫,我甚至見到了當年范氏和中行氏的遺族,如今在明輝花立甲亭,他們把鎖鏈都摘下了。”
“若是逃到了秦國,還要被秦國的權貴約束,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而且若是兩國之間把智氏當成談判的籌碼,那我們又該如何自處?尊嚴又該置于何地?”對于明輝花立甲亭感受最深的智菲,此時往前走了一步,眉頭緊緊皺起,眼神中帶著一絲憤怒,大聲訓斥智寬。
“如今智果伯父乃是一家之主,而且此令乃是智公臨終前托孤,你在疑惑些什么?是疑惑我的忠誠?還是疑惑智公的智慧?”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爭論這種問題,眼下正是危難之際,我們應當攜手與共,共渡難關,既然歸附于明輝花立甲亭是智公的命令,也是當今家主的決策,我智開當仁不讓,必當全力以赴執行,我們智氏子孫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為了智氏的未來,哪怕付出一些代價,也在所不惜。”
智開連忙制止了隱隱有爆發苗頭的爭論,第一個表達了自己的決心,隨后大步走到智寬身邊,搶走了智寬手中的酒壇,并且將對方拉起,推下了樓梯,面容嚴肅地囑咐道:“家主打算通過傳送陣,直達蒲中府救援智氏其余族人,你速速召集城內士兵,前往傳送陣準備,注意,行事一定要隱秘,不要讓韓氏發現。”
“哦~”智寬撓了撓頭,心中并不知道智菲為什么發火,不過既然兄長發話,自己也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消失在了樓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