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拖雷見與梁子君說話喝酒頗為投機(jī),說道:“不如等此事成了,姑娘與我們一起回草原,你一身本事,我父汗必然以上賓之禮相待。”
梁子君聽了暗自好笑,她這哪里是一身的本事,不過是對付幾個(gè)蝦兵蟹將的本事,若不是黃藥師事先已把那幾個(gè)金兵領(lǐng)頭的了結(jié),她哪里能如此容易全身而退。
拖雷見梁子君沒有說話,又說道:“若是你那朋友愿與你一起,我拖雷愿以性命擔(dān)保,許你們榮華富貴。”
梁子君看著拖雷還有些稚氣的臉龐,聽到這里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了,隨后頗有些抱歉的對著拖雷抱拳道:“王爺?shù)恼\意子君了然于心,甚是惶恐。子君對那榮華富貴也是憧憬得很,但終是舍不得如今這過慣了的自在日子,看慣了的小橋流水,怕是不得不拂了您的好意。”說完將碗里的酒一飲而盡,起身道:“今日得識各位勇士實(shí)乃子君三生有幸,他日諸位到了嘉興,子君必然好酒好菜相待,現(xiàn)就此別過,后會有期。”
拖雷見梁子君說走就走,有些急了,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被她不著痕跡的避開了,這才想起漢人那男女之嫌。遂后退說道:“雪下得這樣大,姑娘可多歇幾腳再走。”
梁子君道:“這可不成,我那朋友脾氣可不大好,只怕這會子已等的著急了。”
拖雷見她如此堅(jiān)持,便使隨從拿了幾錠金子遞上,道:“今日我拖雷受了姑娘大恩,這些金子當(dāng)是謝禮。”
梁子君只是看著那金子卻并不接,說道:“我今日為王爺殺了幾個(gè)小兵也不算得什么大事,我們漢人交朋友講的是一個(gè)緣分,輕利重義,我今天若是收了這金子,倒是輕賤了我與諸位勇士這番并肩抗敵的情義。”
拖雷作為成吉思汗之子,能與郭靖結(jié)為安答,本也是極為重義之人,梁子君這話更是說得他的心里去了。哲別說道:“這樣看來,這個(gè)人情我們幾個(gè)倒是欠定了。我哲別倒是頭一回欠了一個(gè)姑娘的人情。”
這時(shí),梁子君道:“我也說了,這原是報(bào)了王爺馬下救人的恩情,也算不得什么。不過若你們執(zhí)意如此,我倒有一個(gè)辦法,不知諸位勇士肯也不肯。”
哲別聽了馬上說道:“你們漢人說話總是拐著彎,有話就直說。”
梁子君看了看拖雷,又看了看哲別和其他人,說:“子君唐突,聽說在你們那官職獎(jiǎng)賞都是按戶分的,如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不知是也不是。”
邊上博爾忽說:“是的,你這漢人倒是懂得不少。”
梁子君又說:“那我便斗膽懇請諸位他日與我宋人兵戎相見之時(shí),若是百夫長便少殺我一百個(gè)百姓,若是千夫長便少殺我一千個(gè)百姓。可好?”她的話說的極慢,仿佛是在說故事一般:“我漢人并不如你們那般善武,大多百姓的刀除了切菜別無他用,金戈鐵馬,天下之爭,原也與他們沒有半分干系,還望各位手下留情。”
那通譯把這番話翻成蒙語說給拖雷等聽后,足有好半晌沒有人說話,皆是手上粘滿了鮮血的人,車輪以上的男子不留活口的事他們都干過不少,一身的榮光都是由尸體堆起來的,其中多少是士兵,多少是百姓,他們早就不記得了,也不覺得有何意義了。
拖雷道:“我們這是去與你們的皇帝談合作抗金。”
梁子君只是淺淺的笑了,說:“現(xiàn)在金確是大家共同的敵人。”只是停頓了一下,她說:“是我強(qiáng)求了,諸位莫要太為難,當(dāng)是玩笑就罷了。”說完縱身一躍人已沒入林中:“后會有期了!”
直到梁子君出了那林子,站在黃藥師的邊上,那通譯才又追過來說:“姑娘,我家王爺說他應(yīng)了你。”
梁子君道:“那多謝你家王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