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再有任何其他的信息,也輕易就能擊穿孫小侃容忍的底線。
問題是,擊穿容忍底線之后呢?怎么辦?怎么處理?
孫小侃他不是沒想到離婚。
但是,他舍不得丫丫,甚至舍不得顏蘊茹,即使后者有傷害他的時候。
而且,有鄭婷婷抓住他在西藏的把柄在先,他甚至后面和顏蘊茹對質吵架的時候,氣勢和底氣恐怕都不能拉滿。他能想象,到時候他的每一句質問,只怕顏蘊茹都能拿西藏的事情來反駁。
更讓他痛苦的是,妻子出軌的對象是自己母親二十年的情人,是從自己八歲到現在即將而立之年二十年的情人。
某種程度上說,自己家里能從鄉下到海東市有非常體面的社會地位,也是那個男人提攜的結果。
甚至自己仕途上有今天,也是那個男人提攜的結果。
甚至如果沒有那個男人,不排除一種可能自己只能一直在鄉下讀書直到迎來高考,燕京大學大概率考不上,很可能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現在還在別的城市租房子在打工。
難道真的如鄭婷婷所說,政治本質上就是一種交換,拿什么換,由不得自己挑選?
而對于一手提攜了自己全家的男人,自己又有力量和資源去絆倒嗎?孫小侃幾乎想不出任何可能性。
直覺告訴他,真把一切挑明,到時候,甚至自己母親都不一定完全站在他這邊。
這讓他徹底陷入了絕望的窒息。
他趕緊把自己從被窩里面探出頭來,大口喘氣。
微涼而又稍微清新一點空氣,讓他頭腦微微清醒了一點。
他在黑暗中,怔怔地盯著天花板。
“還沒有睡著嗎?”傳來了鄭婷婷的聲音。
孫小侃沒有回答,繼續大口呼吸著。
“嘎吱”一聲,鄭婷婷從另一邊的折疊床上起身,坐在了床頭。
“你想發泄,想罵人,你可以把我當成發泄對象。”鄭婷婷看著孫小侃說:“對不起,小侃哥哥,你不能一直是這樣的狀態。”
“你是90年的,比我大三歲,一直喊我小侃哥哥,我挺別扭的。”孫小侃說道:“別假惺惺的了,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這么關心我,替我著想。”
“是啊,你說得對。”鄭婷婷輕聲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從我自己利益出發的,我的今天,很大程度上來源于那個男人,所以當你對他爆發出滔天恨意的時候,我肯定想安撫你,避免你做出沖動的舉動。保住了那個男人,也就保住了我現有的一切。我猜你就是這樣想的吧。”
“你不喜歡,那我就叫你小侃弟弟吧。”鄭婷婷伸出一雙在黑暗中熠熠雪白的手撫摸著孫小侃的額頭和頭發,盯著孫小侃說道:“可是,我既然想勸你,我也得有讓你接受我勸的理由。不然你不可能聽我的。所以我今晚勸你的每一句,都有從你的利益和現實出發的因素。我甚至都做好了跟你睡一覺的準備,但是你不接受,也就罷了。我是從我自己利益出發沒錯,但是我想要勸得住你,肯定也得從你的利益出發,這兩不矛盾。不是說我的利益和你的利益就是沖突的。”
黑暗中,孫小侃還是靜靜地盯著鄭婷婷,沒有說話。
鄭婷婷還是撫摸著孫小侃的額頭,撫摸了一會兒,低下頭,輕輕在孫小侃耳邊說:“小侃弟弟,早點睡吧,就算你有別的想法,你這樣一晚上不睡也于事無補的,更不利于你冷靜下來思考問題。睡吧睡吧。”
說完,親親在孫小侃額頭上吻了一口。
孫小侃怔怔地望著天花板,繼續想著心思,他沒有再翻身。
他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什么時候睡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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