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呢會坐在窗前織補她與兄長的貼身衣物,再時不時地去看窗外揮劍的父子二人。
她時常會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小榻上,窗外鵝毛般的雪花天和地都變成了一片晶瑩。
而屋內燈火長明,溫暖如春。
小幾上擺滿了吃食,鳳梨酥,棗泥酥餅,進貢宮廷的贛南臍橙,多汁多水的石榴她最喜歡的卻是甜甜的帶一絲酸澀的蜜桔,一邊吃著蜜桔,一邊看著母親織布衣裳。
她常問母親,“這些物件街市上就有的賣,何故這般勞累傷神。
”母親含笑著說那不一樣。
朦朧間,她似又回到了祖父離世那年,有一夜在夢中所遇祖父只遠遠地望著她也不言語,只是一臉慈愛的看著她,于夢中驚醒后她心中感到難安。
夜更深露重,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她提了一盞珠燈決定去尋父親與母親。
二人在屋舍內輕言輕語,聊聊偌大的家族,聊聊兄長,再聊聊她。
廊廡下明燈長燃,璀璨明亮。
她聽到父親與母親說:“從前女兒剛降生,我欣喜的覺得女兒定要嬌嬌養。
后來父親說女孩兒定是穩重些要好,卻亦不能教她吃了虧。
再后來我想著不如剛柔并濟。
可這世道,你若讓一分,便會有人欺兩分。
我思前想后,我們的孩兒,寧可教與她渾身是刺,亦不能教與她軟綿綿的任人欺負。
”屋舍內父親輕輕地嘆息,“日后成年了出嫁了,若是遇到良人我這個做父親的欣慰。
倘若遇事夫君不護,我擾得他家宅不寧!”她站在門外與里面的人相隔著一扇門,卻彷佛父親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看著父親梗著脖子,面紅耳赤。
母親在輕聲勸他,父親的聲音則越來越低。
“我的乖乖女兒,那是我的明珠。
身在貴胄之家,他哥哥這一世恐怕是不能肆意妄為了,我只愿這個女兒還能肆意快活。
”“天塌下來還有我這個做父親的頂著,再不濟還有她哥哥頂著。
”她已經許久沒有夢見過父親與母親了。
淚痕悄然間滑過臉頰,她怔怔地望著屋頂,外間奉畫睡得香甜。
隨即,她輕輕地翻了個身,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將自己罩在了錦被中,小室內只有細微不可察覺的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