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語氣有些不好,“你太太的傷是你弄的?”
顧宴沉不言語,但是眼眶微紅。
“當然不是了。”陳遠在旁邊說道。
“你太太遭受的是非法虐待,我們醫院建議報警。”
醫生把筆給他。
顧宴沉從未想過,有一天簽字的手會顫抖。
鋼筆的每一筆畫,仿佛都重重戳在他的心尖上。
他忽然想起她從前被紙劃傷手指都要紅著眼眶讓他吹氣的模樣。
他想象不出,那樣怕疼的一個人,是如何在反復的電擊中,在尊嚴被撕碎的情況下,還抱著活下去的念頭,堅持自救的。
醫生接過簽好字的病危通知,沒有情緒的告訴他,“你太太子宮內膜也有損傷,對方手段非常惡劣,如果以后她不能生育……請對她好一點。”
顧宴沉仿佛被人掐住脖子一般說不出話來。
這時,蕭昶領著一隊白大褂走了過來。
“這幾位都是京市來的心內科、神經科、燒傷科的權威醫生,從現在起,由他們接手搶救室。”
陳遠詫異,“我們還沒來得及要求院方組織醫療團隊呢,他們是怎么來的?”
“我也不知道,但現在開始,她不是只有你們了。”
蕭昶說完這句,便把醫療隊帶進了搶救室,然后自己退了出來。
顧宴沉整個人還顯得很木。
蕭夏氣不過,再次沖上去,指著他鼻子說道:“為了得到擎山重工的單子,她在餐廳外被雨淋,而你摟著小三故意拖延時間讓她發高燒。第二天在高爾夫球場你還變本加厲折磨她,她暈倒,你卻只給她一個離開的背影。”
“她暈倒了”顧宴沉蹙眉,“我……我不知道。”
蕭夏冷笑。
“那她在溫泉山頂,你前腳走,她后腳差點被人推下懸崖,你也不知道?”
顧宴沉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她每一次遭受到的危險都是你帶給她的,但是每次你都完美的錯過!而你那個嬌滴滴的小情人,掉根頭發你都能隨叫隨到。你口口聲聲愛的是季縈,但你的每一個動作都更愛那個不要臉的賤人。”
“縈縈不和你離婚,難道要活活被你折騰死嗎?顧宴沉,摟緊你的小三妹妹過你們的鬼日子去吧!放過縈縈,行不行!”
顧宴沉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般滑跪在地,昂貴的西裝蹭上急救室門邊的污漬也全然不在意。
他機械地抬手想抓住什么,卻只握住一團空氣。
就像這幾年,他自以為牢牢攥在手里的婚姻,其實早就在一次次傷害中被消磨殆盡了。
而今天,蕭夏的每句話都化作尖刀,將他釘在“施害者”的恥辱柱上,連辯解的資格都剮得干干凈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