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活在昨日之人（第2頁）

王德發帶著他們，熟門熟路地穿過幾條漆黑的小巷，最后停在了一座毫不起眼的木屋前。這里似乎早已廢棄，門上甚至還掛著一把生銹的鎖。只見王德發從口袋里拿出一根鐵絲，三兩下就捅開了鎖。

“請吧，我以前的一個‘安全屋’。今晚，你們可以安心待在這里。”

屋里彌漫著一股陳腐的灰塵味，但確實比報刊亭要好上太多。

“你到底想讓什么？”陳默開門見山地問，他不想再繞圈子。

“我想讓一筆投資。”王德發給自已找了張還算干凈的凳子坐下，翹起了二郎腿。“我看得出來，你和鎮上那些渾渾噩噩的家伙不一樣。你很‘準’，很‘清醒’。雖然這會讓你很痛苦，但也讓你……很有價值。”

“什么價值？”

“推翻這一切的價值。”王德發的笑容收斂了，眼中閃過一絲陳默從未見過的、混雜著憎恨與疲憊的光芒。

他壓低聲音，說出了一個讓陳默和小希都如遭雷擊的秘密。

“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么鎮長的畫像會變？為什么這個鎮子的因果是顛倒的？”

他沒有等陳默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因為，我們的李文博大鎮長，他活在‘昨天’。”

“什么意思？”陳默追問。

“意思就是，他本人，其實在‘寂靜’降臨后不久，就已經死了。”王德g發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與自已無關的事，“但他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在死前，他用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把自已最后、最強大的‘存在’，像拋錨一樣，狠狠地‘錨定’在了過去的時間流里。”

“他用他不斷變化的‘記憶’，覆蓋了我們的‘現實’。我們所有人都生活在他的夢里，一個因果顛倒、邏輯錯亂的噩夢。他今天想起自已戴了眼鏡，于是公告欄上他的畫像就戴上了眼鏡；他明天或許會想起自已斷了一條腿，那我們看到的畫像就會跟著改變。”

“他的每一次回憶，每一次對過去的修改，都會像一塊石頭扔進水里，在我們的‘現在’激起混亂的漣漪。鐘樓，就是他拋錨的基點。而我們，就是這片被他攪亂的水。”

王德發說完，屋子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這個真相，遠比陳默想象的任何一種可能性都要荒謬，都要令人絕望。

他們不是在對抗一個活著的獨裁者，而是在對抗一個已死的、卻又無處不在的“幽靈”。一個能隨意涂抹過去，從而玩弄現在的“神”。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陳默的聲音有些沙啞。

“因為，我是個生意人。”王德發重新露出了那副招牌笑容，“而我發現，這個鎮子最大的‘生意’，就是把他，從‘昨天’的寶座上，拉下來。你，我的朋友，看起來像個不錯的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