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提供的情報,鶇親口說的?”時至今日,惠仍懷疑其中真實性。
“你已經親眼目睹過他重生的過程,為何還要如此發問。”
“不,我指的是特米亞醫療船,他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到那艘船上。”
“真的猜不出來嗎?惠。”悟聲音散漫,聽著漫不經心,又帶著某種壓抑的,可怖的情緒。
“是因為你呀,那時他最愛的人可是你。不難猜到他在怕什么,恐懼過往的罪孽終會找上他,還會連累你。所以想趁事情沒發生,先下手解決隱患。”
五條悟盯著惠發紅的眼眶,指尖微頓。
干凈體面,像個正常人活著,是鶇一直想要的人生。在他19歲那年,將伏黑惠也劃入人生目標,勇氣在他體內滋生,逼迫自己動手,清洗過去。
特米亞醫療船上,鶇將收集來的斷肢扔進絞肉機中,血和碎肉轟隆作響,那對漂亮得貓瞳被臟污遮掩的徹底。
他將所有代表自己身份信息,可能被察覺的證據全部絞碎。
點燃油桶,引爆醫療船。
手機依然沒信號,最后一通訊息收件人是伏黑惠。
過往三百多場手術中得出的實驗結論,白塬鶇會圍繞分割組織最大的部分重生。所以,為了讓那節腿骨成為重生載體,他得確保現在這具軀體絞得足夠碎。他張開雙臂,睜眼躍下,這一次白塬鶇擁抱得不是死亡,是他的新生。
惠哭的幾乎睜不開眼,模糊的視野隱約晃動著白色身影。
惠的聲音哽咽,顫抖的很厲害。
鶇其實是很怕疼的一個人,被劃破一道口子都會掉眼淚,又怕被聽見聲音,就那么一直忍著。
每次被發現都會露出不在意的表情,處理好后又會小心避開傷口。
他得很用心看護鶇,再小心地,溫柔地對待他。
北海道祓除咒靈那次差點死掉,鶇掉了很多眼淚,那是他第一次沒在惠面前壓抑自己的感情。那次之后,鶇變得很黏他。他不能離開太久,否則鶇會沒有安全感。
同居之前的鶇一直躲在衣柜里睡覺,惠是知曉的,他只希望鶇能盡快安定下來,便沒有揭穿,哪怕是睡眠得時候,鶇都會縮成一團,抱緊被子。
“別再難過了,誤會解開就好。”五條悟輕輕拍著學生顫抖的后背,“你們都沒做錯什么,不過是因緣際會,命運弄人,終究是錯過了。”
伏黑惠鼻頭酸脹,淚眼朦朧,指甲幾乎掐進肉縫中,聲音發啞干澀:“沒錯過,他還在這,我還有機會挽回。”
五條悟笑容微斂,收回手,扭開臉揉了揉額發,又扭回來,笑容極其燦爛:“沒機會的,惠。非要我說明白的話,他現在是老師的戀人哦。”
伏黑惠的腦海一片空白,他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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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我睡的很沉,夢里有香子阿姨溫柔擁抱我。
有shi冷狹窄的孤兒院,北海道的夜風吹著,穿過我的耳畔,拖著我向前走。
指尖掠過姐姐細卷綿長的黑發,她握緊我的雙手,依然念叨著:鶇啊,我們一起去奔向自由吧。
10歲時強迫成為一家人,花了很長時間我終于接受這個結果,她卻死了,然后我才恍然大悟,如果當時擁抱她,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