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的常規手術記憶突然清晰起來,無影燈下綾瀨醫生帶著口罩的眼睛,本該專注的視線卻若有如無的地向我的腹部,原來那時他就在盤算怎么分割我。
麻醉劑注射前夕,我有些害怕,拉著他問:“綾瀨醫生,這次手術能成功嗎?我真的能和正常人一樣嗎?”
他臉上全是褶子,說話慢悠悠的:“鶇,急不得,你得學著忍耐,說不定做完手術就好了。”
但手術失敗了。
我蜷縮在無菌室的角落,通話記錄停留在三天前,備注還是“鵺”,喉嚨突然泛起痛癢,我忍不住伸手抓撓,指尖懸在刪除鍵上遲遲落不下去。
“鶇,過來幫我把你的尸體運出去。”綾瀨醫生突然出聲,他將需要的部分器官摘除保存,剩下的整齊排列在手術室上,無影燈照射下,那些尸體仿佛不是人的組織,而是某些待打上標簽的商品。
神龕在墻角靜靜佇立著,紅木制牌匾刻著‘極樂教’的平假名,和綾瀨沾血的醫護口罩交相輝映,如同一道漩渦裹挾著我的理智。
我猛地屏住呼吸,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震得耳膜生疼。
1名主導醫生,2名助手,1名麻醉師,1位器械護士,2位巡回護士。
在忙碌完手術后提著保存我身體組織的溶液器材離開,綾瀨醫生告訴我,他們是為將實驗數據記錄收集,大家都是為我好。
從工具間搬來的推車,一點點搬運手術臺上的部件,推到后院的焚化爐燃燒。
這種事情在過去的七年里我干過成千上萬次,爛熟于心。
只是血還是會有意無意的沾染上手術服,我擦掉鼻頭沾上的血,回到地下室,想問綾瀨醫生討點生活費,但是他正在打電話。
我怕打擾到他,猶豫了下,獨自走回手術室收拾垃圾。
電腦屏幕不斷閃爍著光,手術室內靜的嚇人,耳邊唯有滴滴答答的數據聲。電腦上面清晰的記錄著我的血型,基因檢測結果,連切哪塊肉都標得清清楚楚。還有七年前姐姐的體檢數據,密密麻麻列在文檔里。
那時我真的相信他是在為我們好,直到那則訂單跳躍至眼前。原來每次體檢時綾瀨盯著我的眼神,都是在打量能拆出多少零件。
屏幕藍光映著我逐漸扭曲的臉。
“優質供體計劃”
“摘除方案”
“供給名單”
像綾瀨醫生假惺惺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