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帶了兩個小廝的呂正一路行來,先是在頤志堂前面的甬道上看見了兩具面目陌生的尸體,然后在正院看見了一堆火燒水淋過的柴禾……呂正是個精明人,否則也不會成為宋宜春的心腹——他很快就意識到有人趁亂攻擊了頤志堂,竇昭等人只得一邊死守,一邊放火示警。
只是不知道這主意是誰出的?
不僅聰明,而且有急智。
不過,這些賊人到底是從哪里冒來的?又是怎么闖進頤志堂的?有沒有內賊和他們里應外合?頤志堂有沒有把人全都抓住?若只是抓住了其中的幾個人,其他的人現在又都在哪里?
一想到這些,呂正就覺得背心里涼颼颼的。
家里出了這樣的大事,世子爺肯定很快就會趕回來。
萬一世子爺懷疑這件事與國公爺有關系,發起飚來,國公爺不在家,有誰敢攔著世子爺?又有誰能攔得住世子爺?
呂正面如鍋底。
但他已經進了頤志堂,只好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硬著頭皮佯裝驚訝地問竇昭:“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還想問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反問起我來!
竇昭一邊腹誹著,一邊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呂正,至于是誰出的主意放火報警、用開水燙賊人之類的事她則草草帶過,沒有深說。
呂正聽得汗如雨下,“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竇昭的面前,急急地道:“夫人,真是沒有想到會出了這樣的亂子,全都是小人們的錯!一心只顧著救火,卻讓賊人給混了進來。只是不知道嚴先生從那些賊人嘴里都審出了些什么?有沒有交待他們一共有幾個人?怕就怕還有賊人藏匿在暗處,趁我們放松警惕的時候出手傷人……”
這些賊人顯然是通過英國公府進來的,陶器重不在,這個責任也就只能暫時由他這個管事擔著了。
竇昭見他雖然面露驚訝,眼底卻有一絲驚恐閃過,心里越發的懷疑,語氣也就越發的溫和了:“嚴先生那邊還沒有什么消息,府里的事,恐怕還得麻煩陶先生和呂管事了。”
既然呂正這么說,不管這件事與宋宜春有沒有關系,頤志堂之外的事,就由著他們去傷腦筋好了。
兩人正說著話,從五城兵馬司借了人手來幫著滅火的陶器重回來了,聽說頤志堂那邊莫明其妙地走了火,嚴先生等人全都趕往了頤志堂,東邊群房也燒了起來,那些住在東邊群房的仆婦們惦記著自己屋中的兒女和財物,哪里還有心思滅火,不時有人偷偷地溜回家中安頓子女收拾財物,以至于英國公府一片混亂時,他臉色大變,匆匆地交待了前來幫忙的副指揮使幾句,就帶著隨從去了頤志堂。
人人都知道國公爺和世子爺不合,世子爺不在家,若是世子夫人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只怕世人都會懷疑這件事與國公爺有關。國公爺雖然不喜歡世子爺,可這種明顯會讓他遭到非議的事卻是不會做的。到時候他們可就是黃泥巴爛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路上,已有留在府里的心腹把頤志堂的事告訴了陶器重。
陶器重暗暗叫苦。
待到了頤志堂,正好嚴朝卿也來見竇昭,他一把抓住了嚴朝卿,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嚴兄,嚴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嚴朝卿腳步不停,一面朝正房去,一面道:“我正要去稟了夫人,你也跟著一道聽一聽吧!”
陶器重心里“咯噔”一下,臉色隱隱有些發青,跟著嚴朝卿進了廳堂。
“夫人,是滄州那邊的一群流寇,在滄州那邊呆不下去了,來京都避風頭,”事態的發展也出乎嚴朝卿的預料之外,“看見您出嫁的時候陪嫁里有一整箱銀票,就盯上了您的嫁妝,勾結了京都的幾個閑幫,又花錢雇了兩個游俠,謀劃了劫獄和馬棚走水的事……”
竇昭張口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