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條命!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他知道,他欠她的,永遠還不清了。
恍惚間,他看到梳妝臺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舊筆記本。
從前,他從未注意過。
他踉蹌著爬過去,沾血的手翻開。
是葉溪雨的日記。
字跡娟秀,卻字字剜心。
【2023912:他帶我去品酒會。他夸我學得快,像她。心口疼了一下】
【2023113:落地窗好涼。他今天又皺眉了,說我的表情不夠像。我努力了,真的】
【2024214:他送了魚湯。鮮,可渾身好癢。他好像沒看見我的疹子。許清妍也過敏嗎】
【2025520:他喝醉了,那晚他喊的名字是清妍。我應了。他抱得好緊。真可悲】
【2025618:驗孕棒兩道杠。他會開心嗎?還是…】
【2025712:藥好苦。肚子好痛。周嶼丞,我快死了,求你接電話”】
字跡到這里,扭曲模糊,洇開一片深色水漬。
最后一頁,夾著一張撕成兩半的照片。
是他們唯一一張婚紗照。
是影樓活動送的,那時她笑得羞澀,而他卻眼神疏離。
周嶼丞渾身發抖。
每一次皺眉,每一次沉默,每一次他看向她時尋找別人的影子都成了日記里冰冷的刀。
是他,一刀一刀,凌遲了她的愛和希望。
他崩潰嘶吼,一拳砸在鏡子上。
碎片割裂手背,血混著淚往下淌。
遲來的愛意和滔天的悔恨,將他徹底淹沒。
此后半個月,周嶼丞像具行尸走肉。
他把自己關在那個充滿血腥味的房間里。
不吃,不喝,不眠,不水。
整天一個勁地喝酒。
濃烈的酒味蓋不住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他抱著葉溪雨曾經睡過的枕頭,蜷縮著,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他害怕這最后屬于她的味道,也會消失。
火化那天,天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