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癡傻的乞丐。
皇帝念在他已經瘋癲,又成了廢人,最終只是褫奪了他所有官職封號,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
寒冬臘月里,京城百姓時常能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瘋子,拖著殘廢的身子,在雪地里爬行乞討。
而謝瀅,當禁軍打開寧王密室最里間的鐵籠時,這個曾經嬌艷如花的女子已經不成人形。
她像只受驚的野獸般蜷縮在角落,身上還穿著那件被血染紅的衣服。
皇帝仁厚,準許各家領回被囚的女子,可謝家早就將她除名,自然無人認領。
有人看見她和魏淮元在破廟里相遇,兩個曾經狼狽為奸的人,如今一個瘋癲,一個癡傻,在寒風里爭奪半個發霉的餅子。
謝瀅身上的傷化膿潰爛,散發著腐臭;魏淮元的斷腿在雪地里拖出血痕。
這樣的傷勢,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而我,在北疆軍醫的精心調理下,雙腿漸漸有了知覺。
從最初的刺痛,到后來能扶著墻壁站立,再到如今已經可以慢慢行走。
雖然每逢陰雨天還是會隱隱作痛,但比起從前,已是天壤之別。
父親特意在院子里為我辟了一處藥圃,種滿活血化瘀的草藥。
每日清晨,我都要在這里練習走路。
起初只能走步,后來漸漸能繞上一圈。
當我第一次不用攙扶,獨自走到院門口時,父親這個鐵血將軍,竟紅了眼眶。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
我的雙腿一日好過一日,而那兩個害我至此的人,終究沒能等到春天的到來。
有人在一個雪夜過后,在城郊的破廟里發現了兩具尸體。
至死,他們還在爭奪那床發霉的破棉被。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在院中賞梅。
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頓,而后繼續品著這杯父親從江南帶回的新茶。
梅花的香氣混著茶香,這才是活著的滋味。
遠處傳來孩童的嬉笑聲,那是父親收養的陣亡將士的遺孤。
陽光透過梅枝灑在地上,斑駁如畫。
我放下茶盞,緩緩起身,該去給那些孩子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