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轉至張媛媛隆起的小腹,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瞧著陸家這一代,就要添嫡長孫了。暉二嫂嫂當真是好福氣,陸家男丁本就單薄,若能一舉得男,那可是立了大功呢。”
當著陳稚魚的面提“嫡長孫”,張媛媛眉峰微蹙,下意識瞥了木婉秋一眼。見她神色坦然,倒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只溫聲道:“我與夫君成婚多年,如今才有身孕,原是晚了。倒是盼著弟妹早日得子,將來兩個孩子一同長大,也好似夫君與堂弟一般,情誼深厚。”
話里的親疏分得明明白白。陳稚魚暗自點頭,張媛媛果然敏銳,一眼便識破了木婉秋想離間妯娌的心思。
她便接話,笑得清甜:“我也盼著嫂嫂生個大胖小子,將來府里再有弟弟妹妹,上頭有個大哥哥罩著,多好。”
木婉秋望著她含笑的唇角,眼眸微微閃爍,也跟著笑了笑,眼底卻瞧不出幾分真心。
張媛媛莞爾,妯娌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自不會被外人的話擾了心神。
這時,陳稚魚忽然轉頭看向木婉秋,主動搭話:“倒是聽說木姑娘有位大哥,想來很是疼你。像我這般做姐姐的,反倒常羨慕上頭有哥哥護著的呢。”
木婉秋一怔,似沒料到她會主動提及自家事,只干笑兩聲,點頭應道:“是……兄長待我素來不錯。”
場面霎時冷了下來。以她的學識教養,主動說那些試探的話已是極限,此刻被陳稚魚輕飄飄一句帶偏,竟不知如何接話。
無味,也無趣。
木婉秋心里暗忖,原想試探她的脾氣,看這溫和無害的模樣下藏著幾分鋒芒,誰知竟是塊捂不熱的軟玉,看似溫潤,卻讓人無處著力。
端著茶盞的手指輕輕一頓,心緒翻涌之下,她知自己不是來陪坐的,深吸了口氣,目光掠過陳稚魚,忽然嘆了口氣,語氣里添了幾分真切的憂色:“說起來,前陣子陸大哥遇刺的事,真是嚇壞了我。那般兇險,虧得老天保佑才沒出大事。”
她說著,眼尾余光悄悄瞟向陳稚魚,見她端坐著,神色平靜得像一汪不起波瀾的湖水,心里便多了幾分不甘。
當年她與陸曜有過婚約,雖是長輩定下的,可在外人眼里,終究是有過那么一段牽扯。
此刻在他如今的妻子面前提這樁險事,表達關心之意,便是想看看她會不會露些在意的神色,哪怕是一絲慌亂也好。
就如她當初,因她的突然出現,而心神俱亂。
陳稚魚仿佛沒聽出她話里的試探,只淺淺一笑,聲音溫溫軟軟:“多謝木姑娘掛心。夫君吉人天相,那日雖受了些傷,好在都養好了,也都過去了,只是讓許多親友費心了。”
她語氣坦蕩,既沒回避,也沒多言,眼眸清亮擺得很正,末了還客氣地謝了關心,句句都在禮數上,偏生讓木婉秋那點微妙的心思落了空。
木婉秋不甘心,又道:“陸大哥這般身份,不知多少人盯著他,少夫人平日里可要多勸著些,讓他往后萬事小心才是。”這話里帶了點過來人的口吻,仿佛還站在與陸曜親近的位置上。
張媛媛靜靜聽著,覺察出她話里的機鋒,挑眉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