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嶼的目光終于從石鍋上抬起,落在她臉上。
他的眼神很沉,帶著審視的意味,似乎在判斷她是真的好奇還是在沒話找話。
陸泛被他看得心頭微跳,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感覺自已像個對著高中老師提問的小學(xué)生。
“嗯。”
又是嗯。
陸泛感覺自已額頭上的青筋又在隱隱跳動。
她拿起桌上的油碟調(diào)料碗和小罐香油、香菜碎、蒜泥、辣椒粉研究起來,假裝在認(rèn)真調(diào)配調(diào)料,實則是在掩飾內(nèi)心的挫敗感。
“那我等會兒可得多向你請教,哪些好吃,該怎么吃,別給我吃中毒了。”
她一邊往碗里倒香油,一邊半真半假地嘀咕著。
“沒事。”程嶼突然簡短地接了一句,目光掃過她正試圖把蒜泥舀進(jìn)碗里的動作,“煮夠時間就行。”
陸泛愣了一下,手上舀蒜泥的動作都停了。
她趕緊點頭,把蒜泥放進(jìn)碗里。
就在這時,老板娘端著一個托盤過來了。
托盤中央是一個散發(fā)著誘人辛香和菌類獨特芬芳的湯鍋。
湯鍋里翻滾著辣椒、花椒、姜片等香料,湯面上漂浮著一層雞油。
濃郁的香氣瞬間蓋過了店里其他味道,讓人口舌生津。
緊隨湯鍋之后,是一個沉甸甸的大竹簸箕,里面琳瑯記目地堆放著各種清洗干凈、形態(tài)各異的野生菌。
橙紅鮮亮的見手青、傘蓋肥厚深棕色的牛肝菌、潔白如玉的雞樅菌、灰褐色如珊瑚的刷把菌。
還有幾片顏色深黑、表面凹凸不平的塊狀物,可能,是松露?
每一種都散發(fā)著山野特有的清新氣息。
“鍋底先煮開!菌子拼盤來嘍!先下難煮的!牛肝菌、見手青先放,煮記二十分鐘!桌子有計時器,按這里開始計時!千萬莫亂攪哈!時間不到莫要撈!”
老板娘麻利地放下東西,指著桌上的一個小計時器,笑著叮囑道。
“好的好的,謝謝!”陸泛連忙應(yīng)道,眼睛已經(jīng)被那堆色彩斑斕、形態(tài)奇異的菌子牢牢吸引住了。
程嶼顯然更熟悉流程。
他拿起那盤顏色最艷麗也看似最危險的見手青和肥厚的牛肝菌,用長柄勺子將它們平穩(wěn)地滑入翻滾的湯底中。
深色的菌子瞬間被鮮亮的湯汁吞沒。
他緊接著拿起桌上的計時器,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啟動鍵上干脆地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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