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次把謝靈仙叫在跟前,命她記住自己的話:必定要像曾經兩任皇后一般,留在內廷。即便最后不能入主中宮,也要比做朝廷命婦榮耀百倍,這樣才是他生的好女兒。
謝靈仙覺得厭煩,可對著自己的父親又不能說什么,但是她前腳踏出房門,后腳就去了祖父的書房,把父親的算盤全都說了出來。
這次的告狀埋下了禍端。
沒過多久,醉酒的父親和年僅九歲的謝靈仙在小湖邊爭執起來,其實就算他怒罵謝靈仙不孝,不爭氣又或者是什么別的話,謝靈仙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她看著這個男人。
除了皮相一無所有。
謝靈仙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咸不淡地說了句:“真是個無能之輩。”
謝靈仙的父親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兒能如此出言羞辱,緊接著就是暴怒,扯著她的衣裳就要扇她,謝靈仙不想破相,借著他手上的力卻跌入湖水中。
殘荷零星,冰雪未消。
早春的湖水,凍進人的骨頭里,但謝靈仙卻連掙扎都懶得動兩下。
冷風拂過,傻掉的男人才意識到謝靈仙落水了,趕緊伸手給她撈了起來,謝靈仙的小臉被凍的青白交錯,可看著父親慌張的臉,只是冷笑一聲。
昏睡時偶爾醒來,他在帷簾外,還要說上一句:“只要你低頭認個錯,之前的話我就當你沒有說過。”
謝靈仙翻了個身,闔眼假寐。
之后他就再也沒來看過謝靈仙。
但也不是全無壞處。
謝靈仙以此作為把柄,向祖父要來了婚事自己做主——她可沒興趣做個貴婦人。
且不論謝家長子還未平步青云,他壯年喪妻,這時候碰上再娶的當口,若是傳出去這遭丑聞,還不是要費謝珩的心力。況且,朝廷的事已經讓他夠忙了。
謝珩看著冷靜開口的謝靈仙,皺了皺眉頭,問她:“你可知此次凍傷,對女子而言意味著什么。”
“我知道,那又如何?”
謝靈仙笑了笑,反而讓準備了一筐話的謝珩無言。謝靈仙想了想,既然婚事能自己做主了,那么自然還得有個安身的地方,她毫無負擔地提出了
回到別院,謝靈仙才打開這些木箱,里面都是堆積起來的金銀財寶,真真是富貴逼人,謝靈仙嘴角撇了撇,細聲說:“真是俗氣。”
她把帷帽摘下,回了內室,坐在妝臺前,把銀釵卸下,拿玉梳攏著頭發,心神流轉之間,天色已晚,謝靈仙瞥了眼架子上掛的蓮花畫作,心想著還是挑一副給這位公主殿下回禮吧。
可平日的練習之作,會不會容易被看出來。
她在自己掛畫的木架前轉了一圈,左思右想,苦思冥想,還是坐在了案前,看著院中的寥落的雨滴和靜謐的蓮花,謝靈仙在月色下執筆繪丹青。
也算全了這位貴人的一番心意。
此時的謝靈仙亦沒想到,蕭姒能把這幅畫掛在床榻之上,一掛就是六年,更沒想到,她們日后無數次在這幅畫下醞釀情意。
快到及笄之年,謝靈仙逐漸在江南權貴之間露面,這時候世家貴族的女子若是想要獨身,仍舊是丑聞。
具體來說,不是丑聞,而是伴隨著她選擇獨居后的各種流言蜚語,最為典型的例子便是私下和外男勾連,是以,不如守寡。
說到底,還是一場謝靈仙和父族的博弈。
就算謝靈仙的父親明面上答應了謝珩,不去干涉她的選擇,但背著謝珩的小動作卻是不少,經常圍著她打轉的青年中,有幾個便仗著家世強硬地攔著其他人,自信的夠嗆。
族中女眷也在耳邊吹著風,說哪些人是不錯的,哪些人不值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