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我挑眉,哼了兩聲,抬頭親了親謝靈仙,“香風綽約,寒鬢斜釵,明月作珰……珠玉嬌唇,既然可以一親芳澤,怎么會不快樂呢,愛卿說這些未免掃興。”
她卻說:“陛下,您不要逞強了。”
說罷謝靈仙就將身上臟兮兮的我圈在懷里,我的腦袋被懟在她xiong口,難得讓我害羞了起來,我緊緊勾住她的腰,緩了許久。
她拍拍我的肩,問我:“陛下要不要去喚醫官來,免得落下暗傷。”
我搖搖頭,將她橫抱起。
謝靈仙到嘴邊的話便被生生打斷了,她又拍了兩下我的肩膀就要下去,但是我卻高高興興抱著,權當她是打情罵俏了。謝靈仙無奈地輕嘆一聲,道:“陛下,好歹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將她放在榻上,撲在她懷中,闔眼良久,謝靈仙語氣軟了下來,又道:“和我說說,陛下遇到什么了?”
我這才細細說來這些時日遇到的事。
聽完后她道:“到頭來還是靠官壓官才能解決,這種人坐上了高官之位,看似沒什么影響,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只是白白耽誤一方百姓罷了。”
是啊,我固然氣惱這些宵小為了爭權奪利,頂用了太子的名頭,也氣憤那個庶人在西戎攪弄云雨,但真正讓我落寞的,還是在易州遇到的事。
朝局總是一環扣一環,這種形式下或許我不久后就要掛帥出征。
這是個無比沉重的話題。
我又說起了昭陽和陸惟君,這兩個人跟著我一同親征,再好不過,這時也沒忍住調侃她兩句,“蕭文珠她母親本想著這孩子可以作個文弱秀氣如珠似玉的閨閣嬌女,誰曾想卻是個打小將潑辣豪爽刻在腦門,把不服管教視作人生條例的女兒家,她母親不知為此頭疼過多少次,如今也是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了。”
謝靈仙安靜地聆聽著我的嘮叨。
漸漸地我們都有了困意,朦朧中我翻了身,把她帶著涼意的手揣進懷中,心滿意足地說了聲睡吧。
不知過了多久,謝靈仙卻挪到我身旁,在我耳畔輕聲道了聲殿下。
按照北涼律,我登基后再喚我殿下是大不敬,可是謝靈仙卻喜愛在情急之際床榻之間喊我,殿下。有時恍惚,她也會脫口一聲殿下。最開始她還請個罪,后見我歡欣也便這么喊了。
我闔眼假寐,且聽她要偷偷摸摸說些什么我醒著不能聽的話,她卻用額頭蹭蹭我的肩膀,自顧自睡去了。
此次回京,除了與西戎交涉,判斷朝局讓即將征戰的我有無后顧之憂,最重要的還是有關蕭慈的安排——她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皇太女。
脫離了政治聯姻和束之高閣,琴棋書畫只不過是滿足閑時風雅的陪襯,女德女訓僅僅作為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所有話里的尾音。成為一個有能力的人,當然不能止步于此。
她會受到帝王德行和治國理政的教導,學會做一個帝王。
就像她的太子父親一樣。
秋去冬來,我無數次看著蕭慈穿著她父親幼時的衣裳改制過的宮衣,坐在我的書案下方,聚精會神地誦讀先朝帝王所撰寫的政要,童稚的嗓音在太極殿中回蕩,顯得有些空靈。
其中偶爾幾次也會恍惚,仿佛我的魂魄飄搖回了孩童的身軀,看著作為儲君的兄長,在我前方正襟危坐地讀著圣賢書。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