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在哪里呢?這附近又沒有客棧旅舍,我也只能露宿林中。”尹若游依然斜倚樹干,聲音透著嬌嗔,“郎君若真關心我,又為何將我拒之門?”
他走近她身邊:“不瞞你說,那園子不是我的,我也做不了主,不然我肯定讓你進的。”
她偏偏頭,挑起一雙秀眉:“是么?可你總是認識那家主人,就不能幫我與那家主人說說,請他們通融通融。”她握著掌中那片紙花瓣,將它放進腰間荷包,同時從荷包里拿出一塊碎銀:“你放心,我也不白住,這一點小意思你先拿著——”她的聲音始終溫柔如水,豈料就在說到最后一個“著”字時,她右手一揮,銀塊出其不意地打在了那男子的右眼上,趁著他慘叫捂眼的瞬間,她又剎地揚出腰間九節鞭,纏住對方的脖子。
尹若游的武功雖不能算第一流,可這一招是她的獨門殺招,在敵人卸下防備之際,言笑晏晏之間輕而易舉奪人性命。
當然,此時的尹若游并不想要他的性命。
“別緊張,別害怕。”她繼續笑著道,“我只是想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只要實話實說,我便不殺你,如何?”
這世上是有不怕死的人,但眼前這名男子顯然算不上。尹若游殺手暗探出身,審訊的手段懂得許多,在她的威脅之下,不一會兒,他便說出了她所需要的信息。
果不其然,此人還真是諸天教的弟子。
尹若游將他打昏在地,照著他的臉,給自己易了容,旋即轉身徑直前往河邊莊園。
與莊園里的守衛互通了暗號,她順利進入大門,大大方方走在園子里,有人與她打招呼,她也坦然自若地頷首回應。幸運的是此時天色已晚,大多數諸天教弟子已在各自房間歇息,她碰到的人并不算多,須臾后,來到西邊廊下一間房屋。
顏如舜獨自坐在小屋窗邊,手里提著一壺酒,一邊喝酒,一邊瞧著院里的花草,極為輕松愜意的模樣。
而附近居然不見一個守衛。
尹若游藏身大樹之后,一時間看傻了眼。
若非對顏如舜的絕對信任,她幾乎要懷疑眼前情景是否是引她入甕的局。
猶豫少頃,她還是邁出一步,慢悠悠走到顏如舜面前:“夜深露寒,這是溫酒還是冷酒?”
因她有意壓著嗓子說話,聽起來仍像是男子的聲音,顏如舜自然完全沒察覺出她的身份,隨意答了一句:“所謂烈酒,本就如燒身烈焰,當然得喝冷的才夠意思。”隨即眉梢一挑,語音也透著冷意:“我不是要你們別打擾我休息嗎?怎么,是他回來了?”
“冰火兩重天?”尹若游握住她手里的酒壺,“就像你么?”
顏如舜終于感覺到不對。
端詳了對面的人片刻,顏如舜另一只空著的手在她身上一拂,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她的荷包里摸出一片紙花瓣,繼而低聲笑了起來:“夜深露寒,我們進屋說話吧。”
尹若游點點頭,隨她進了屋,并關上房門,又伸手將那片紙花瓣拿回來:“還是給我吧。已經得到的東西,我不想再失去。”
這話含意悠遠,顏如舜聞言愣了愣,心中也有許多感慨,卻不知如何回她此言,片晌,仍是揚起笑容道:“其實你剛才那句形容,更適合你,或者舍迦和歲寒……冰火兩重天,你們才是外冷內熱。”
“她們其實很容易看透。”尹若游搖搖頭,聲音輕輕的卻頗鄭重,拿起顏如舜放在桌上的酒壺喝了一口,似在細細品味,“不像這酒……后勁綿長,每一口滋味都覺不同。”
“因為這確是上等好酒,劣酒恐怕就不同了。”顏如舜笑著將話鋒一轉,“你費這么大工夫易容進來,就是為了和我品酒嗎?不問問我別的事?”
尹若游的確好奇:“你這兒怎么沒人?”
顏如舜道:“猜到你們可能會找來,我提前把人打發走了。”
尹若游道:“她們聽你的話?”
顏如舜道:“珂吉丹希望我幫她做事,自然要拉攏我。我說我累得很,想要好好休息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擾,她答應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