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舜猜測道:“會不會是她沒能在宵禁前趕回來,正巧被官兵撞見,把她關進大牢里了?”
盡管以許見枝的武藝,尋常官兵不可能是她的對手,然而定山弟子有時行事就是這么古板,萬一她是自愿的呢?
唐依蘿搖首道:“我們找俞司階打聽過,昨晚沒有這樣的事。”
“其實我們今日來見你,是因為遇到一件蹊蹺事要告訴你。”尹若游卻好像不為她的師妹擔憂,忽轉移話題,將方才那家小店里發生的情況敘述了一遍,繼而問道,“據那幾個江湖漢子說,你們近來在復查從前處理過的所有江湖紛爭——這是怎么一回事?”
“哦,我們之前不是冤枉了召媱嗎?掌門知曉以后,擔憂這些年還有類似的情況,便下令先從我們以前殺過的惡人查起,查一查其中是不是還有被冤枉的。如果確實有……該我們負的責任我們必須得負。”唐依蘿還記掛著許師妹的安危,漫不經心地道,“那天我們師姐跟你們告別,突然回定山,就是要協助掌門辦好這件大事。”
尹若游道:“那你們現在可有查出來?”
唐依蘿道:“目前沒有。”
其實,平心而論,召媱在江湖之中的惡名流傳得如此廣,有一半原因是由于她的高傲,面對惡意,面對詆毀,她從來不屑于辯解,反而坦然接受了“魔頭”“妖女”這些稱號。反正她的武功是天下第一,縱然她真是邪派人物,誰又有本事能對付得了她?
像她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大部分人忍受不了被冤屈,自然要喊冤。而定山派弟子自幼受師長們的言傳身教,皆認為自己可以舍生取義,對于旁人的生命卻不可以輕視。倘若有哪位“惡人”在死前大喊自己冤枉,他們絕不會輕易下殺手。
所以,至少目前為止,除了當年召媱一事以外,他們還真沒查出別的冤案。
尹若游道:“但江湖中關于你們的風言風語已漸漸流傳。”
唐依蘿道:“這不重要,我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之前掌門在信里特意勸過我們,只要我們自己問心無愧便好。”
“不,這很重要。”尹若游微微笑道,“因為嫉妒,所以詆毀,當然很正常。但這類人,通常也都是色厲內荏之人,他們已看見了凌歲寒的斷臂,定會猜到她是召媱的弟子,即使猜不到,他們挨了一頓打,已足夠證明凌歲寒的武功高出他們數倍,他們心中明明害怕,竟然還要和她爭辯,直到在場所有百姓都不約而同說起你們的好話,他們發現詆毀不了你們,這才不得不閉上嘴,這便很不正常。除非,他們的背后有利益驅使。”
唐依蘿蹙眉道:“利益驅使?”
尹若游見她還滿臉茫然,索性將話說得更明白:“我懷疑,是你們的仇家買通了他們,讓他們在市井散播關于你們的流言。”
“我們的仇家那可就太多了……”唐依蘿終于聽懂她的意思,猛地站起身來,“那幾個江湖漢子都是誰?”
尹若游道:“我們并不認識,不過此事發生在平化坊的香滿樓,你們可以去打聽打聽。”
此前尹若游等人尚不知道定山弟子失蹤的消息,正如唐依蘿所言,定山派的仇家從來不少,是以她只當那幕后主使的目的不過要壞定山派的名聲,便未阻止那群漢子離開,只打算來給唐依蘿提個醒。可如果此事與許見枝失蹤之事有所聯系,那倒是一條可以追查下去的線索。
“多謝。”唐依蘿抱拳行了一禮,即刻就要轉身出門。
顏如舜道:“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凌歲寒與謝緣覺也都點了點頭。
她們并肩離開客房,來到客棧一樓大堂,然而還未來得及走出大門,大堂柜臺旁邊有個正和店老板說話的俊俏青年突然發現她們,朝著她們揮起手。
“小常郎君。”顏如舜揚聲與她打招呼,“你怎么在這兒?”
“來找你們啊。”常萍上前笑道,“可算在這里把你們找到,我的腿都快跑酸了。”
謝緣覺道:“是無日坊有發生何事嗎?”
常萍道:“那倒沒有。其實也不算我找你們,是殿中少監家的仆役,說他們家的夫人身患重疾,請謝大夫你上門為他們家夫人把把脈。我就是個傳話的,當然為了賞錢才會替他們跑這一趟腿。”
估摸著是慈舟法師對謝緣覺的宣揚起了作用,只不過偏偏在這時候有人來求醫,倒是有些不巧,她們四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唐依蘿道:“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放心,我會通知別的師姐妹兄弟一起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