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蘇拂苓好啊,蘇拂苓有個富貴的錦繡前程。
那她就得笑,人是有了更好的去處。
得笑。
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得笑。
笑。
許易水臉上佝僂起一個笑。
轉身的時候,本就搖晃的視線,卻蒙上了一層比雨幕還要模糊的白布。
好像蘇拂苓變好了,瞎的人又成了她。
眼睛痛,許易水卻還是固執的瞪著,憑借本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里走。
不能眨眼,因為一眨眼淚就會落下來。
蘇拂苓“恢復了記憶”,送走了這么個人,大喜的日子,她哭什么呢。
暴雨洪水褪去后的第一個太陽,那樣驕,那樣烈。
許易水的草棚舊址,在上河村里一座小矮山包的山脊上,兩側地勢都低了下去。
傍晚時分,金烏西墜,落日的最后一縷光,就在她和她的草棚身后。
草棚的舊址上,站了兩個不屬于這里的人。
而許易水這個主人家,背著光,三步一踉蹌地往貍山走去。
最后一縷殘光沉下,天只剩下紅霞燒完后的余燼,朦朧的一片,沉甸甸地罩在所有人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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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她剛來上河村,第一次見到許易水的時候,好像。
蘇拂苓想。
無論前世,還是這一世,這天色都好相像。
本來還想幫她把放在祠堂里的那幾個箱籠搬回來安置一下。
本來還想同她細細的說明自己的心。
本來還想請她等一等。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開口就是,我叫蘇拂苓。
可能是想讓許易水記住自己吧。
如果只能再說一句話,她希望許易水記住她的名字。
“有火嗎?”
油燈放在祠堂上,不巧還是被水淹了,本就破破爛爛的銅身上更蒙了一層黃灰,蘇拂苓用帕子細細地擦拭了一番,將它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