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眼圈通紅,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照辦。
東院很大,也很空。
阿淵在時,這里總有他的哭聲笑聲。
現在,只剩下死寂。
我讓張嬤嬤把院里大部分的仆人都遣散了,只留下她一人。
人多了,我嫌吵。
我開始動手整理我的東西。
一件一件,都是沈渡送的。
那支他初次見我時,為我簪上的白玉簪。
那件他圍獵歸來,送我的火狐裘。
那方他親手為我題字的硯臺。
……
我曾以為這些是愛。
現在我明白了,這些不過是他在履行“丈夫”這個身份時的道具,是每月十五來東院留宿的流程之一。
就像給西院送去的百年人參一樣,都是明碼標價的賞賜。
我將這些東西分門別類,用油紙包好,裝進一個個箱子里,貼上封條。
心死了,身體也就麻木了。
最后,我翻出了一本醫書,是我母親的遺物。
書頁間夾著一張小像。
是我畫的,畫上的嬰兒睡得正香,眉眼像我,鼻子和嘴巴卻像極了沈渡。
是剛出生的阿淵。
我曾拿著這張小像,笑著對沈渡說。
“你看,我們的兒子,多好看。”
那時,他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發頂。
“嗯,我們的兒子。”
“我們”的兒子。
真可笑。
我死死攥著那張小像,胸口一陣絞痛。
那是一種要把五臟六腑都撕裂的痛楚。
最終,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將它撫平,貼身放入懷中。
至于這本醫書,我將它放進了早已備好的行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