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南呢?她可好?可有哪里不適?”祝硯安一連串的問題砸了過來,目光越過玉蕊,急切地投向屋內。
祝觀南已聽到動靜,從內室走了出來。她穿著素色寢衣,外罩一件薄薄的兔毛比甲,長發披散著,臉上帶著剛剛一絲惺忪和:“三哥?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她話未說完,祝硯安已幾步跨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帶著夜風的涼意和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他根本顧不上什么禮數,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審視她全身——臉頰、脖頸、手臂……不放過任何一寸裸露的肌膚。
沒有紅腫,沒有傷痕,甚至連一絲受驚后的蒼白憔悴也無,只有因被擾醒而泛起的淡淡紅暈。
祝硯安緊繃的神經,直到此刻才真正松懈下來。
祝觀南卻是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覺得自己身上的皮膚一寸一寸地紅了起來。
“我…我聽說沈府的事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終于對上祝觀南帶著詢問的眼睛,“那些蜂……你可有被驚到?”他問得小心翼翼,仿佛怕聲音大一點就會驚碎什么。
祝觀南看著他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緊張和后怕,心中驀地一軟。原來,他這樣匆匆趕來,衣衫都帶著夜露,只是為了確認她是否安好。
“我沒事,三哥。”她輕輕搖頭,聲音帶著安撫的柔和,“沈姐姐護著我,離得也遠,那些蜂……并未近我的身。只是場面有些駭人,當時嚇了一跳,現在已無礙了。”
她頓了頓,看著祝硯安依舊沉凝的臉色,補充道:“真的沒事。你看,不是好好的?”說著,她還微微抬起手臂,在他面前轉了個小圈,示意自己安然無恙。
祝硯安的目光追隨著她輕盈的身影,確認她行動如常,神色也的確平靜,心頭最后一塊石頭才落了地。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低聲道:“沒事就好。”
祝觀南知道他想說什么。
自己這一招很險,就算這次真的成了,柳氏那邊也絕對馬上便能反應過來是自己做的手腳。
自己剛將想法告訴祝硯安時,他是不同意的。
畢竟他們都不知道柳氏和祝泠薇到底在春日膏里添了什么東西。萬一傷到了祝觀南自己就得不償失了。但是祝觀南硬生生擠了幾滴淚,祝硯安雖然擔心也還是同意了。
他目光沉沉地望向思文院的方向:“柳氏……此刻怕是恨毒了你。”他的聲音壓得極低,“這幾日,務必小心。閉門不出是對的。院門落鎖要早,守夜的人手要足。若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讓文竹或玉蕊去出云軒尋我,任何時候,無論多晚!”
“嗯,我知道。”祝觀南點頭應下,迎上他擔憂的目光,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三哥放心,我會當心,輕竹院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祝硯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只道:“夜深了,你歇著吧。”說罷,轉身欲走。
“三哥,”祝觀南忽然叫住他,聲音很輕,“你也當心。柳氏如今……怕是什么都做得出來。春闈在即,我怕會影響到你。”
祝硯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留下一句低沉卻無比堅定的話:“你知道保護好自己就好,其他的事三哥自己有分寸。”
玉蕊連忙關好院門,插上門栓。院內恢復了寧靜。
祝觀南重新坐回軟榻,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被夜風吹得微涼的手臂。暖意與冰冷交織,讓她心底某個角落變得異常柔軟。